诗经:文王_优美诗经句子

佚名 0 2024-03-17 16:03:40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在读书时,虽然诗句是诗词的一部分,但它们的概念确实一样的。在诗词写作时要投入自己的真情实感,才能引起读者的共鸣。我们在阅读古诗时,可以了解到文学的兴旺衰落。那么,你会不会也去写诗呢?考虑到你的需求,小编特意整理了“诗经:文王”,欢迎阅读,希望你能够喜欢并分享!

《诗经:文王》

文王在上,于昭于天。

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有周不显,帝命不时。

文王陟降,在帝左右。

亹亹文王,令闻不已。

陈锡哉周,侯文王孙子。

文王孙子,本支百世,

凡周之士,不显亦世。

世之不显,厥犹翼翼。

思皇多士,生此王国。

王国克生,维周之桢;

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

假哉天命。有商孙子。

商之孙子,其丽不亿。

上帝既命,侯于周服。

侯服于周,天命靡常。

殷士肤敏。裸将于京。

厥作裸将,常服黼冔。

王之荩臣。无念尔祖。

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

宜鉴于殷,骏命不易!

命之不易,无遏尔躬。

宣昭义问,有虞殷自天。

上天之载,无声无臭。

仪刑文王,万邦作孚。

注释:

1、文王:姬姓,名昌,周王朝的缔造者。

2、於:叹词,犹呜、啊。昭:光明显耀。

3、旧邦:邦,犹国。周在氏族社会本是姬姓部落,后与姜姓联合为部落联盟,在西北发展。周立国从尧舜时代的后稷算起。

4、命:天命,即天帝的意旨。古时奴隶制和封建制国家的君主宣扬自身承受天命来统治天下。周本来是西北一个小国,曾臣服于商王朝,文王使周发展强大,独立称王。奠定灭商的基础,遗命其子姬发:武王、伐商,建立新兴的王朝。

5、有周:这周王朝。有,指示性冠词。不:同丕,大。

6、时:是。

7、陟降:上行曰陟,下行曰降。

8、左右:犹言身旁。

9、亹亹:勤勉不倦貌。

10、令闻:美好的名声。不已:无尽。

11、陈锡:陈,犹重、屡;锡,赏赐。哉:载的假借,初、始。

12、侯:乃。孙子:子孙。

13、本支:以树木的本枝比喻子孙蕃衍。

14、士:这里指统治周朝享受世禄的公侯卿士百官。

15、亦世:犹奕世,即累世。

16、厥:其。犹:同猷,谋划。翼翼:恭谨勤勉貌。

17、思:语首助词。皇:美、盛。

18、克:能。

19、桢:支柱、骨干。王宗石《经分类诠释》据《校勘记》谓桢字唐石经初刻桢,后改为祯,祯,吉祥福庆之意。此说亦通。

20、济济:有盛多、整齐美好、庄敬诸义。

21、穆穆:庄重恭敬貌。

22、缉熙:光明。敬止:敬之,严肃谨慎。止犹之。

23、假:大。

24、有:得有。

25、其丽不亿:其数极多。丽,数;不,语助词;亿,周制十万为亿,这里只是概数,极言其多。

26、周服:服周。

27、靡常:无常。

28、殷士肤敏:殷士,归降的殷商贵族。肤,繁体作肤,《说文》曰:肤,籀文胪。有陈礼时陈序礼器之意。肤敏,即勤敏地陈序礼器。

29、祼:古代一种祭礼,在神主前面铺白茅,把酒浇茅上,像神在饮酒。将:行。

30、常服:祭事规定的服装。黼:古代有白黑相间花纹的衣服。冔:殷冕。

31、荩臣:忠臣。

32、无:语助词,无义。

33、聿:发语助词。

34、永言:久长。言同焉,语助词。配命:与天命相合。配,比配,相称。

35、丧师:指丧失民心。丧,亡、失;师,众、众庶。

36、克配上帝:可以与上帝之意相称。

37、骏命:大命,也即天命。骏,大。

38、遏:止、绝。尔躬:你身。

39、宣昭:宣明传布。义问:美好的名声。义,善;问,通闻。

40、有:又。虞:审察、推度。殷:于省吾《泽螺居诗经新证》谓为依之借字。

41、载:行事。

42、臭:味。

43、仪刑:效法。刑,同型,模范,仪法,模式。

44、孚:信服。

译文:

文王神灵升上天,在天上光明显耀。

周虽是古老的邦国,承受天命建立新王朝。

这周朝光辉荣耀,上帝的意旨完全遵照。

文王神灵升降天庭,在上帝身边多么崇高。

勤勉进取的文王,美名永远传扬人间。

上帝厚赐他兴起周邦,也赏赐子孙宏福无边。

文王的子孙后裔,世世代代蕃衍绵延。

凡周朝继承爵禄的卿士,累世都光荣尊显。

累世都光荣尊显,深谋远虑恭谨辛勤。

贤良优秀的众多人才,在这个王国降生。

王国得以成长发展,他们是周朝栋梁之臣。

众多人才济济一堂,文王可以放心安宁。

文王的风度庄重而恭敬,行事光明正大又谨慎。

伟大的天命所决定,商的子孙成了周的属臣。

商的那些子孙后代,人数众多算不清。

上帝既已降下意旨,就臣服周朝顺应天命。

商的子孙臣服周朝,可见天命无常会改变。

归顺的殷贵族服役勤敏,在京师祭飨作陪伴。

他们在祼礼上服役,身穿祭服头戴殷冕。

为王献身的忠臣,要感念你的祖先。

感念你祖先的意旨,修养自身的德行。

长久地顺应天命,才能求得多种福分。

商没有失去民心时,也能与天意相称。

应该以殷为戒鉴,天命不是不会变更。

天命不是不会改变,你自身不要自绝于天。

传布显扬美好的名声,依据天意审慎恭虔。

上天行事总是这样,没声音没气味可辨。

效法文王的好榜样,天下万国信服永远。

赏析:

这篇诗是《大雅》的首篇,歌颂周王朝的奠基者文王姬昌。朱熹《诗集传》据《吕氏春秋-古乐》篇为此诗解题曰:周人追述文王之德,明国家所以受命而代殷者,皆由于此,以戒成王。这指明此诗创作在西周初年,作者是周公。后世说《诗》,多从此说。余培林《诗经正诂》说:观诗中文字,恳切叮咛,谆谆告戒,故其说是也。至此诗之旨,四字可以尽之,曰:敬天法祖。此论可谓简明的当。

《诗经》中有多篇歌颂文王的诗,而序次以此篇为首,因为它的作者是西周王朝的政治代表人物、被颂扬为圣人的周公,诗的内容表达了重大的政治主题,对西周统治阶级具有现实的和长远的重要政治意义。

歌颂文王,是《雅》、《颂》的基本主题之一。这是因为文王是周人崇敬的祖先,伟大的民族英雄,周王国的缔造者。姬昌积五十年的艰苦奋斗,使僻处于西北的一个农业小国,逐渐发展为与殷商王朝抗衡的新兴强国,他奠定了新王朝的基础;他又是联合被侵略被压迫的各民族,结成统一战线,反抗殷商王朝暴虐统治的政治联盟的领袖;他组织的军事力量和政治力量,在他生前已经完成对殷王朝的三面包围,完成了灭商的决战准备;他采取比较开明的政策,以代天行道、反对暴政实行仁德为旗帜,适合当时各民族各阶级反对暴虐统治与奴隶要求解放的时代潮流,因而得到各族人民的拥护。他死后三年,武王继承他的遗志,运用他组织的力量,抬着他的木主伐商,一战成功,推翻了殷商奴隶主政权,建立了比较开明的周王朝。文王是当之无愧的周王国国父,对他的歌颂,自然成为许多诗篇的共同主题。每个时代都曾产生自己时代的颂歌,歌颂自己时代深受爱戴的政治领袖,歌颂为自己的民族、阶级、国家建立功业的英雄,歌颂文王的诗篇,就是在上述现实基础上理所当然的历史产物。

如同每个时代的颂歌都体现它们产生时的时代精神,文王颂歌也打上奴隶制向封建制过渡时期的时代烙印。诗篇歌颂他是天之子,具有非凡的人格和智慧,是道德的楷模,天意的化身,赐予人民光明和幸福的恩主,是把他神圣化、偶像化了。

这篇诗与其他的文王颂歌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除了歌颂之外,作者还以深谋远虑、富有政治经验的政治家的识见,向时王和全宗族的既得利益者,提出敬天法祖、以殷为鉴的告戒,以求得周王朝的长治永安。

全诗七章,每章八句。第一章言文王得天命兴国,建立新王朝是天帝意旨;第二章言文王兴国福泽子孙宗亲,子孙百代得享福禄荣耀;第三章言王朝人才众多得以世代继承传统;第四章言因德行而承天命兴周代殷,天命所系,殷人臣服;第五章言天命无常,曾拥有天下的殷商贵族已成为服役者;第六章言以殷为鉴,敬天修德,才能天命不变,永保多福;第七章言效法文王的德行和勤勉,就可以得天福佑,长治久安。

很明显,贯穿全诗始终的是从殷商继承下来,又经过重大改造的天命论思想。天命论本来是殷商奴隶主的政治哲学,即君权神授,统治者的权力是天帝赐予的,奉行天的旨意实行在人间的统治,统治者所做的一切都是天意,天意永远不会改变。周王朝推翻殷商的统治,也借用天命,作为自己建立统治的理论根据,而吸取殷商亡国的经验教训,提出天命无常、唯德是从,上天只选择有德的人来统治天下,统治者失德,便会被革去天命,而另以有德者来代替,文王就是以德而代殷兴周的。所以文王的子孙要以殷为鉴,敬畏上帝,效法文王的德行,才能永保天命。这是此诗的中心思想。

全诗没有空发议论,而是通过对文王功业和德行的歌颂,以事实为依据,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如歌颂文王福泽百世,启发对文王恩德的感戴之情,弦外之音就是:如果没有文王创立的王朝,就没有今日和后世的荣显。作者又以殷商的亡国为鉴戒,殷商人口比原来的周国多得多,却因丧失民心而失败,再用殷贵族沦为周朝的服役者这一事实,引起警戒。全诗恳切叮咛,谆谆教导,有劝勉,有鼓励,有启发,有引导,理正情深,表现了老政治家对后生晚辈的苦口婆心。在文王颂歌中,这是思想深刻、艺术也较为成功的一篇。

全诗七章,章八句,五十六句中除三句五言外,均为四言,章句结构整齐。每章换韵,韵律和谐。最突出之处,是诗中成功地运用了连珠顶真的修辞技巧:前章与后章的词句相连锁,后章的起句承接前章的末句,或全句相重,或后半句相重,这样,语句蝉联,诗义贯串,宛如一体。这篇诗的蝉联,除了结构紧凑,还起换韵作用,如姚际恒《诗经通论》所说:每四句承上语作转韵,委委属属,连成一片。曹植《赠白马王彪诗》本此。方玉润《诗经原始》还说:曹诗只起落相承,此则中间换韵亦相承不断,诗格尤奇。

诗经式微


诗经式微

《式微》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注释:

1、式:语气助词,没有实义。微:幽暗不明。

2、胡:为什么。

3、微:非,不是。故:为了某事。

4、中露:露中,露水之中。

译文:

暮色昏暗天将黑,为何不能把家回?

不是为了官家事,怎会顶风又饮露!

暮色昏暗天将黑,为何不能把家回?

不是为了老爷们,怎会污泥沾满身!

赏析:

这首小人物不堪苦役而发牢骚的小诗,让人想起卡夫卡的一个短篇小说《万里长城建造时》。广大民众得到命令去修筑长城,据说这是来自遥远京城中皇帝的圣旨。京城遥远得难以想象,皇帝是谁也不知道,更不明白何以要修筑长城,反正不得不修。

这篇寓言式的小说所揭示的人生处境,大概适合于所有的小人物的生存将况。小人物没有大多的奢望,没有无止境的野心,只求食饱穿暖居安。他们的纯朴忠厚与愚昧无知并存,如鲁迅笔下的阿Q一样,划船便划船,椿米便椿米,即使叫坐下也只敢站着。他们只管埋头拉车,从不抬头看路。所以鲁迅说他之所以写阿Q,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在现在来看,身为小人物而敢于发牢骚,并且牢骚之辞竟可录入书中,成为经典,来教育后代,包括统治者和被统治者。这是一个很值得玩味的现象。它让人想到,千方百计要维护自己统治的人,把不满自己统治的言论记录下来传给后世,究竟是愚昧还是一种权谋?

诗经:武


《诗经:武》

于皇武王!无竞维烈。

允文文王,克开厥后。

嗣武受之,胜殷遏刘,

耆定尔功。

注释:

1、於:叹词。皇:光耀。

2、竞:争,比。烈:功业。

3、允:信然。文:文德。

4、克:能。厥:其,指周文王。

5、嗣:后嗣。武:指周武王。

6、遏:制止。刘:杀戮。

7、耆:致,做到。尔:指武王。

译文:

光耀啊,周武王,

他的功业举世无双。

确实有文德啊,周文王,

能把后代的基业开创。

继承者是武王,

止住残杀战胜殷商,

完成大业功绩辉煌。

赏析:

据《左传-宣公十二年》记载:武王克商,作《武》,其卒章曰耆定尔功,又据《礼记-乐记》记载,孔子曾说《大武》再成而灭商,可知《武》是《大武》乐舞二成的歌。《武》之乐舞,表现的正是武王牧野克商的历史事实。史载武王十一年二月,周武王率兵伐商,进至商国都城朝歌南郊之牧野,纣王发大军相抗。周师大将军吕尚领先锋武士挑战,殷军前部倒戈而自攻其后,武王大军乘机掩杀过去。纣王大败逃回朝歌,登鹿台自焚,殷商灭亡,周武王成为天下最高君主。毫无疑问,这一战争的胜利成功是周代最大的业绩,周武王为周代政权的建立立下了最高的功勋。所以《武》诗一开头,就以最高亢最雄浑的歌喉对周武王做出了赞颂:於皇武王!无竞维烈。殷商末年,纣王荒淫暴虐,厚赋税以盘剥国人,造炮烙酷刑以镇压异己,嬖爱妇人妲己,宠信佞臣费中、恶来,醢九侯,脯鄂侯,囚西伯(即周文王),微子数谏不听而亡去,比干强谏而被剖心,箕子佯狂为奴亦遭囚。纣王的倒行逆施,令百姓怨愤,令诸侯寒心。因此,周武王伐商,是一场反抗暴政的正义战争,是符合民意、顺应历史潮流的壮举,它必然得到上至贵族下至平民的普遍拥护与欢迎、响应。此篇《颂》诗对周武王完成克商大业的赞美,尽管是站在周王朝统治者立场上的,但也是同时代民众心声的反映,令人感到真实可信,不像后世郊庙歌词虚应故事的陈词滥调那么惹人厌烦。

在唱出开头两句颂歌后,诗人笔调一转,饮水思源,怀念起为克商大业打下坚实基础的周文王来。文王(即西伯)被纣王囚禁羑里,因其臣闳夭等人献宝物给纣王而得赦免,他出来后献洛西之地请求纣王废除炮烙之刑,伐崇戡黎,建立丰邑,修德行善,礼贤下士,深得人心,诸侯多叛纣而往归之。他为武王的成功铺平了道路,使灭商立周成为水到渠成之事,其功德不能令人忘怀。允文云云,真是情见乎词。

诗的最后三句,直陈武王继承文王遗志伐商除暴的功绩,将第二句无竞维烈留下的悬念揭出,在诗歌的语言运用上深有一波三折之效,使原本呆板的《颂》诗因此显得吞吐从容,涌动着一种高远宏大的气势。可以说,此诗是歌功颂德之作中的上品。

当然,《颂》诗的本质决定了它必定具有一定的夸饰成分。武王伐商,诗中声称是为了遏刘,即代表天意制止暴君的残杀,拯民于水火。但战争是残酷的,所谓圣人号兵者为凶器(《六韬》)是也,牧野之战,《尚书-武成》有流血飘杵的记载,《逸周书-世俘》亦有馘魔亿有十万七千七百七十有九的说法。所以崇尚仁义的孔子不免对之感到有些遗憾,说:《武》,尽美矣,未尽善也。(《论语八佾》)他老先生的话也不能说没有启发。

诗经:丰年


《诗经:丰年》

丰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廪,

万亿及秭。

为酒为醴,烝畀祖妣。

以洽百礼,降福孔皆。

注释:

1、黍:小米。稌:稻。

2、廪:粮仓。

3、亿:周代以十万为亿。秭:数词,十亿。

4、醴:甜酒。

5、烝:献。畀:给予。祖妣:男女祖先。

6、洽:配合。百礼:各种礼仪。

7、孔:很。皆:普遍。

译文:

丰收年谷物车载斗量,

谷场边有高耸的粮仓,

亿万斛粮食好好储藏。

酿成美酒千杯万觞,

在祖先的灵前献上。

各种祭典一一隆重举行,

齐天洪福在万户普降。

赏析:

我国古代称国家为社稷,社是土神,稷是谷神,可见当时农业的重要地位。人民的生存依赖农业生产,政权的稳固也要以农业生产为保障。上古的西周,绝对是以农业为基础的社会,农业的收成在当时必然是朝野上下最为关注的头等大事。由于生产力发展的限制,当时农业基本上还是靠天收,《小雅-大田》所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的喜悦以及《甫田》描写琴瑟击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谷我士女的迫切心情,便是最好不过的证明。并非每年都能获得丰收,因此,遇上好年成,自然要大肆庆祝歌颂。《丰年》应当是遇上好年成举行庆祝祭祀的颂歌。

序云:《丰年》,秋冬报也。报,据郑玄的笺释,就是尝(秋祭)和烝(冬祭)。丰收在秋天,秋后至冬天举行一系列的庆祝活动(以洽百礼),是很自然的。不过,这种活动(庆祝祭祀)恐怕不会是定于每年秋冬举行的,前面已经说过,当时不可能每年都获丰收,而此诗题为《丰年》,若在歉收乃至灾荒之年大唱颂歌,则成了滑稽的自我嘲弄。

诗的开头很有特色。它描写丰收,纯以静态:许许多多的粮食谷物(黍、稌),贮藏粮食的高大仓廪,再加上抽象的难以计算的数字(万、亿、秭)。这些静态汇成一片壮观的丰收景象,自然是为显示西周王朝国势的强盛,而透过静态,读者不难想像静观后面亿万农夫长年辛劳的动态。寓动于静之中,写来笔墨十分经济,又给读者留下思想驰骋的广阔天地。不过,在周王室看来,来之不易的丰收既是人事,更是天意,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丰收归根结底是上天的恩赐,所以诗的后半部分就是感谢上天。

因丰收而致谢,以丰收的果实祭祀最为恰当,故而诗中写道:为酒为醴(用丰收的粮食制成),烝畀祖妣。祭享祖妣,是通过先祖之灵实现天人之沟通。也由于丰收,祭品丰盛,能够以洽百礼,面面俱到。降福孔皆既是对神灵已赐恩泽的赞颂,也是对神灵进一步普遍赐福的祈求。身处难以驾驭大自然、难以主宰自己命运的时代,人们祈求神灵保佑的愿望尤其强烈,《丰年》既着眼于现在,更着眼于未来,与其说是周人善于深谋远虑,不如说是他们深感缺乏主宰自己命运能力的无奈。

万亿及秭。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四句,在周颂的另一篇作品《载芟》中也一字不易地出现,其情况与颂诗中某些重复出现的套话有所不同。在《丰年》中,前两句是实写丰收与祭品(用丰收果实制成),后两句则是祭祀的实写;《载芟》中用此四句,却是对于丰年的祈求和向往。看来,《载芟》是把《丰年》中所写的现实移植为理想,这恰恰可以反映当时丰年的难逢。

诗经:敬之


《诗经:敬之》

敬之敬之,天维显思,

命不易哉。

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

日监在兹。

维予小子,不聪敬止。

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

佛时仔肩,示我显德行。

注释:

1、敬:通儆,警戒。

2、显:明白。思:语气助词。

3、命:天命。易:变更。此句谓天命不是一成不变的。

4、陟降:升降。《尔雅》:陟,升也。士:庶士,指群臣。一说士,通事。

5、日:每天。监:察,监视。兹:此,下土。

6、小子:年轻人,周成王自称

7、不、止:皆为语词。聪:听。马瑞辰《毛传笺通释》:谓听而警戒也。承上敬之敬之而言。

8、就:久。将:长。

9、缉熙:积累光亮,喻掌握知识渐广渐深。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说文》:缉,绩也。绩之言积。缉熙,当谓渐积广大以至于光明。

10、佛:通弼,辅助。一说指大。时:通是,这。仔肩:责任。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尔雅》:肩,克也。《说文》:仔,克也。二字同义。克,胜也,胜亦任也。郑笺:仔肩,任也。

11、显:美好。

译文:

小心谨慎莫忘记,上天监察最明显。

保持天命真困难。

莫说高高在上面,事物由它定升降,

每日监视这下边。

想我这个年轻人,敢不听从不恭敬?

日有成就月有进,学问积渐向光明。

群臣辅我担大任,示我治国好德行。

赏析:

《毛诗序》、《诗集传》都把《闵予小子》、《访落》、《敬之》、《小毖》看成组诗。小序认为依次表达嗣王朝于庙、嗣王谋于庙、群臣进戒嗣王、嗣王求助,似乎是按预定写作计划一气呵成;《诗集传》则认为此(《闵予小子》)成王除丧朝庙所作,疑后世遂以为嗣王朝庙之乐。后三篇放此;均说此四篇完成于一时。这四篇确为内容乃至人物都相关的一组诗,但并非作于一时:前两篇当作于武王去世、成王即位之初;《小毖》作于周公归政之后;《敬之》则应作于二者之间的某一个时期,此时成王已有了在周公辅佐下执政的一段经历,正处于自冲动走向成熟的过渡途中。

《毛诗序》说《敬之》是群臣进戒嗣王之作,不仅与诗中维予小子的成王自称不合,也与全诗文意相悖。无论从字面还是从诗意看,《敬之》的主动者都不是群臣,而是嗣王即成王。诗序之所以说群臣进戒嗣王,或许是出于成王在周公辅佐下平定叛乱、克绍基业而又有所巩固发展的考虑,其善意用心无可厚非,却并不合乎实情。

前面已经说过,此时的成王,已逐步走向成熟,他在《敬之》中要表达的有两层意思:对群臣的告戒和严格的自律。

首六句为第一层。成王利用天命告戒群臣,由于他的天子身份,因而很自然地具有居高临下的威势。天维显、命不易,形式上为纯客观的叙说,目的则在于强调周王室是顺承天命的正统,群臣必须牢记这点并对之拥戴服从。对群臣的告戒在无曰以下三句中表达得更为明显,其中陟降只能是由周王室施加于群臣的举措,而日监在兹与其说是苍天的明察秋毫(上面此诗的原文翻译如此,是出于文从字顺的考虑),不如说是强调周王室对群臣不轨行为的了如指掌,其震慑的意旨不言而喻。

后六句为第二层。年幼的成王,面对年龄较长的群臣,往往采取一种谦恭的姿态,这里表达严于律己的意愿更是如此。成王自称小子,承认自己还很缺乏能力、经验,表示要好好学习,日积月累,以达到政治上的成熟,负起承继大业的重任。但是,群臣却不能因此而对成王这位年幼的君主轻略忽视,甚至可以玩之于股掌,成王并没有放弃对群臣陟降(此处偏重于降)的权力,也没有丝毫减弱国家机器日监在兹功能的打算,更重要的是,成王的律己,是在以坚强的决心加速自己的成熟即政治上的老练,进而加强对群臣的控制。年幼而不谙朝政的成王,群臣对之或许有私心可逞(但还会存有对摄政周公的顾忌);而逐渐成熟的成王,决心掌握治国本领而努力学习的成王,群臣对之便只能恭顺和服从,并随时存有伴君如伴虎的恐惧。诗中的律己也就产生了精心设计的震慑。

《闵予小子》、《访落》、《敬之》、《小毖》这一组诗,诗中由闵予小子、维予小子、维予小子到予述及的成王自称,可以体现成王执政的阶段性,也可看出成王政治上的成长和执政信心的逐步确立。这一组内容相关而连贯的诗,虽然不是有预先确定的创作计划,但其连续的编排则应是由删诗的孔子确定的。《尚书》中自《金滕》以下诸篇,叙及周公、成王,与这一组诗具有相同的时代背景,对照阅读,可增进理解;《史记》中的《周本纪》与《鲁周公世家》有关部分,也可参照阅读。如果只读《诗经》的注解,虽然也能读懂原文,但恐怕难以得到深刻的、立体化的印象。

诗经:巧言


《诗经:巧言》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

无罪无辜,乱如此幠。

昊天已威,予慎无罪。

昊天大幠,予慎无辜。

乱之初生,僭始既涵。

乱之又生,君子信谗。

君子如怒,乱庶遄沮。

君子如祉,乱庶遄已。

君子屡盟,乱是用长。

君子信盗,乱是用暴。

盗言孔甘,乱是用餤。

匪其止共,维王之邛。

奕奕寝庙,君子作之。

秩秩大猷,圣人莫之。

他人有心,予忖度之。

跃跃毚兔,遇犬获之。

荏染柔木,君子树之。

往来行言,心焉数之。

蛇蛇硕言,出自口矣。

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

无拳无勇,职为乱阶。

既微且尰,尔勇伊何?

为犹将多,尔居徒几何?

注释:

1、昊天:老天,苍天。

2、且:语尾助词。

3、幠:大。

4、威:暴虐、威怒。

5、慎:确实。

6、泰幠:太糊涂。泰,通太;幠,怠慢,疏忽。

7、僭:通谮,谗言。涵:容纳。

8、怒:怒责谗人。

9、庶:几乎。遄沮:迅速终止。

10、祉:福,此指任用贤人以致福。

11、盟:与谗人结盟。

12、盗:盗贼,借指谗人。

13、孔甘:很好听,很甜。

14、餤:原意为进食,引伸为增多。

15、止共:尽职尽责。止,做到。共,通恭,忠于职责。

16、邛:病。

17、奕奕:高大貌。寝:宫室。庙:宗庙。

18、秩秩大猷:多而有条理的典章制度。

19、莫:制定。

20、他人有心:谗人有心破坏。

21、跃跃:跳跃的样子。毚:狡猾。

22、荏染:柔弱貌。马瑞辰《毛传笺通释》谓柔即善也,非泛言柔弱之木。

23、行言:流言,谣言。

24、蛇蛇硕言:夸夸其谈的大话。蛇蛇,訑訑之假借;訑,欺。

25、巧言如簧:说话像奏乐一样好听。簧,笙类乐器的簧片。

26、麋:通湄,水边。

27、拳:勇。

28、职:主要。乱阶:逐渐引出祸乱的一连串事件。阶,阶梯,此为比喻义。

29、微:通癓,小腿生疮。尰:借为瘇,脚肿。

30、犹:通猷,指诡计。

31、居:语助词。徒:党徒。

译文:

高高远远那苍天,如同人之父与母。

没有罪也没有过,竟遇大祸难免除。

苍天已经大发威,但我确实没错处。

苍天不察太疏忽,但我确实是无辜。

祸乱当初刚生时,谗言已经受宽容。

祸乱再次发生时,君子居然也听从。

君子闻谗如怒责,祸乱速止不严重;

君子如能任贤明,祸乱难成早已终。

君子屡次立新盟,祸乱因此便增长。

君子相信那盗贼,祸乱因此势暴狂。

盗贼谗人话甜蜜,祸乱因此得滋养。

谗人哪能尽职守,只能为王酿灾殃。

巍然宫室与宗庙,君子将它来建起。

典章制度有条理,圣人将它来订立。

他人有心想谗毁,我能揣测能料及。

蹦跳窜行那狡兔,遇上猎狗被击毙。

娇柔袅娜好树木,君子自己所栽培。

往来流传那谣言,心中辨别识真伪。

夸夸其谈说大话,口中吐出力不费。

巧言动听如鼓簧,厚颜无耻行为卑。

究竟那是何等人?居住河岸水草边。

没有勇力与勇气,只为祸乱造机缘。

腿上生疮脚浮肿,你的勇气哪里见?

诡计总有那么多,你的同伙剩几员?

赏析:

此诗主题在于忧谗忧谤,同时揭露了谗言惑国的卑鄙行径。《毛诗序》云:《巧言》,刺幽王也。大夫伤于谗,故作是诗也。

作者应是饱受谗言之苦,全诗写得情感异常激愤,通篇直抒胸臆,毫无遮拦。起调便是令人痛彻心肺的呼喊:悠悠昊天,曰父母且。无罪无辜,乱如此幠。随即又是苍白而带有绝望的申辩:昊天已威,予慎无罪!昊天泰幠,予慎无辜!情急愤急之下,作者竟无法用实情加以洗刷,只是面对苍天,反覆地空喊,这正是蒙受奇冤而又无处伸雪者的典型表现。

二、三两章,情感稍缓,作者痛定思痛后对谗言所起,乱之所生进行了深刻的反省与揭露。在作者看来,进谗者固然可怕、可恶,但谗言乱政的根源不在进谗者而在信谗者,因为谗言总要通过信谗者起作用。谗言如同鸦片,人人皆知其毒性,但它又总能给人带来眼前的虚幻的快感。因此,如果不防患于未然,一旦沾染,便渐渐使人产生依赖感,最终为其所害,到时悔之晚矣。作者在第四章中的描述实际上说明了一个启发:天子的独特处境、地位使其天生地缺乏这种免疫力。故与其说刺小人,毋宁说在刺君子。可谓深刻至极。此二章句句如刀,刀刀见血,将君子信谗的过程及结局解剖得丝丝入扣,筋骨毕现。盗言孔甘,乱是用餤是送给后世当政者的一付清醒剂。吴师道云:前三章刺听谗者,后三章刺谗人。见《传说汇纂》、盖因听谗者比之进谗者责任更大,故先刺之。看来,愤激的情感并未使作者丧失理智。

四、五两章,形同漫画,又活画出进谗者阴险、虚伪的丑陋面目。他们总是为一己之利,而置社稷、民众于不顾,处心积虑,暗使阴谋,欲置贤良之士于死地而后快。但险恶的内心表现出来的却是花言巧语、卑琐温顺,在天子面前,或蛇蛇硕言,或巧言如簧。作者的描画入木三分,揭下了进谗者那张赖以立身的画皮,令人有颜之厚矣终不敌笔锋之利矣的快感。

末章具体指明进谗者为何人。因指刺对象的明晰而使诗人的情感再次走向剧烈,以至于按捺不住,直咒其既微且尰,可见作者对进谗者的恨之入骨。那居河之麋的交待,使读者极易联想起躲在水边含沙射影的鬼蜮。然而,无论小人如何猖獗,就如上章所言跃跃毚兔,最终会遇犬获之。因为小人的鼠目寸光,使他们在获得个人利益的同时,往往也将自己送上了绝路。从这个角度看,作者不仅深刻地揭露了进谗者的丑恶,也清醒地看到了进谗者的可耻下场。

此诗虽是从个人遭谗人手,但并未落入狭窄的个人恩怨之争,而是上升到谗言误国、谗言惑政的高度加以批判,因此,不仅感情充沛,而且带有了普遍的历史意义与价值,这正是此诗能引起后人共鸣的关键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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