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语录张爱玲
0 2024-02-18
人际交往离不开语言,收到亲朋好友的优质文案在网上很普遍,句子常常隐晦地表达了此时的心情或者想法。你的朋友圈是不是经常分享好词好句?小编为此仔细地整理了以下内容《余秋雨散文精彩语录》,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请收藏。
1、如果缺少心理弹性,给我们带来的伤害不是灾难本身,而是那种自我惊吓,就像听到警报踩死一片人那样。因此,在绝大数情况下,我们宁肯做街上不慌不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的路人,而不必去做那个预言灾祸的星象家。
愚钝使人安定,小智使人慌乱,大智又使人安定。我们的文化,应该由小智走向大智。
---《雅典地震》
2、审美畏怯是一种奇特的情绪,大多产生于将见未见那些从小知名的重要物项之时,年轻时候会欢天喜地地直奔过去,而年长的时候便懂得,人世间这种不让人失望的重要物象并不多,看掉一个就少一个,因此愈加珍惜,不怕没有看到,只怕看到时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把一种隆重的机遇浪费了。
---《畏怯巴特农》
3、我想,所谓的文明的段残,首先不是古代城郭的废弛,而是一片片黑黝黝的古文字全不知为何意。为此,站在尼罗河边,对秦始皇有点想念。
4、当法老们把自己的遗体做成木乃伊的时候,埃及的历史也成了木乃伊,而秦始皇却让中国的历史活了下来。我们现在读几千年的古书,就像读朋友刚刚寄来的信件,这是其他几种文明都不敢想象的。
5、站在金字塔前,我对埃及文化最大的感慨是:我们只知道它如何衰落,却不知道它如何构建;我们只知道它如何离开,却不知道它如何到来;就像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巨人,默默无声的表演了几个精彩的大动作之后轰然倒地,摸他的口袋,连姓名、籍贯、遗嘱都没有留下,多么叫人敬畏。
6、与没有责任感的男人谈恋爱,就像与朝雾和晚霞厮磨,再美好也没有着落。他们是男人,是已经长大的男人,再多情也不应该把女友的耳畔当作他们唯一的讲台,男人的讲台理应在更大的空
间。
---《这样的男人》
7、人们容易发现一目了然的小偷小盗,而对于一个分解开来的巨大骗局,却很艰难在各个局部上发现,反而在实利的诱惑下八方用力,把荒唐推向更大的荒唐。
---《大桥的寓言》
8、在这个世界上,众口喧腾的可能是虚假;万人耻笑的可能是真实;长久期盼的可能是虚假,猝不及防的可能是真实;叠床架屋的可能是虚假,单薄瘦削的可能是真实。
9、其实,世间的一切平庸和杰出的界限也就在这里。何谓平庸?做加法,层层叠叠的人云亦云;何谓杰出?做减法,力求简单的直奔事实。
10、真实老被嗤笑,因此杰出者总是数量不大。人们总想躲开遗憾,因此,更大的遗憾总是紧紧跟随。
---《遗憾的真实》
11、与谬误辩论,很可能获得真理;与无聊辩论,只可能一起无聊。
12、不要因为害怕被别人误会而等待理解,现代生活各自独立、万象共存,东家的柳树矮一点,不必向路人解释本来有长高的可能,西家的槐树高一点,也不必向邻居说明自己没有独占风水的企图。
做一件新事,大家立即理解,那就是不是新事;出一个高招,大家立即理解,那就不是高招。任何真正的创造都是对原有模式的背离、对社会适应的突破、对民众习惯的挑战,如果眼巴巴的指望众人的理解,创造的纯粹性必然会降低,平庸,正在前面招手。
13、回想一下,我们一生可以做的比较像样的大事,连父母也未必深刻理解,父母缔造了我们却理解不了我们,这便是进化。
---《灯下回信》
14、珠穆朗玛峰上寒冷透骨,已无所谓境界。世上一等的境界都在平实的山河间,秋风起了,芦苇白了,渔舟远了,炊烟斜了,那里便是我们生命的起点和终点。
15、外力终究是外力,生命的教师只能是生命本身。
16、收藏人生,比收藏书籍古董更重要。收藏在木屋里,收藏在小河边,在风夕雨夜点起一盏灯,盘点查看一番,第二天风和日丽,那就拿出来晾晾晒晒。
---《收藏昨天》
17、据说本来每家的小媳妇最爱坐在门口编织花边,后来旅游者多了,她们便躲进屋去,悄悄美丽又悄悄苍老,留下一街安静。
---《与平庸一起栖宿》
18、简朴不等于寒碜。在这里,总统的排场闹得越大越没有对象。历来的统治者的装模作样都是为了吸引他们心中千万双仰慕的眼睛,但千古冰原全然不在乎人类的高低尊卑、升沉荣辱,更不会化作春水来环绕欢唱。
---《生命的理由》
19、历史的转弯处大多并不美丽,就像河口上常常聚集着太多的垃圾和泡沫,美丽的转折一定是修饰的结果,而修饰往往是历史的改写。
20人生的路,靠自己一步步走去,真正保护你的,是你自己的人格选择和文化选择,那么反过来,真正伤害你的,也是一样。
21、原以为渡过那隐秘的河湾后一切都会挺直、敞亮、欢快,其实根本不是,正像幸福是一种接力赛,灾难也是一种接力赛,而且两条跑道往往结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隐秘的河湾》
22、前辈学者身上有不少我们不必继承的时代特征和个人特征,不少年长的文化人甚至打着文化的旗号噬咬文化、破坏文化,因此,不能一见白发和皱纹就失去警惕。
23、世间的大判断,不分行业。
24、所谓伟大的时代,也就是谁也不把小人放在眼里的时代。
25、我们不是高大的伟人,但我们有资格骄傲,历史给我们的权利并不太多,但灾难毕竟教会了我们嘲笑。 ---《我能听到》
26、 真正的人生选择,是一种缺少参照坐标的自我挑战。在中国,没有先例就没有说服力。
27、人的一生,陪在一起走路的人很多,但有的路程,只需短短的一截,便终生铭记。我说过,泉眼既已堵塞,那就不再是我的山寨。
28、每个人都会对人生中最重要的地方,最重要的人物一一告别,却无法预想告别的方式,母校,我就这样向你告别。车轮快速碾过湿漉漉的落叶,悄然无声。
---《湿漉漉的落叶》
29、我平生见过的所有灾难都来自于虚假,大家总把灾难的起因解释为邪恶。其实,以虚假为坐标,邪恶才有了粉墨登场的舞台。
---《那么走吧》
30、犯人未必是坏人,坏人未必进监狱。
31、李白时代的诗人,既炽恋着四川的风土人物,又向往着下江的开阔文明,长江于是就成了他们生命的便道,不必下太大的决心就解缆问桨。脚在何处,故乡就在何处,水在哪里, 道路就在哪里。
---《三峡》
32、看莫高窟,不是看死了一千年的标本,而是看活了一千年的生命。我真怕,怕这块土地到处都是善的堆垒,挤走了美的踪影。
《我们是飞天的后人》
33、几千年来中华文明到底有没有必要一直走到底?硬是把脚印延续至今究竟是福是祸?要回答这个问题,就要去辨别一下别人的脚印,研究一下他们离去的原因。这就必须去远山,地里的远山和时间的远山。 请不要指责我不务正业。中国文化人千年走一回并不嫌多。如果把比喻格局缩小一点,那就不妨说,世界本是一所文明的学校,今年是这所学校的盛大校庆,我们中国属于最早入学的那几届,需要在返校之日寻访一下早年同窗的踪迹,捕捉几许早已远去的下课钟声。这是一种天然使命,不必让谁来批准。
---《选择荒凉》
34、这是一场比赛,后来出现了异常情况,很多赛手半途失踪,而坚持跑下来的却不得已闯入了一个百米短跑赛场,起步不久的年亲运动员们在身边健步如飞,裁判员也按照短跑规则在衡量,这场比赛关乎现实生存尊严无法回避,也使远途而来的选手略感委屈。但是委屈什么呢?寻找不到当初的赛场和选手,就什么也说明不了。
35 、在踏访的过程中渐渐明白,中华文化不像当初哄传的那样顽固和腐朽,她确实步履艰难,却来自于历史意志和文化伦理间的深刻冲突。历史意志要求强蛮、突进、跨越,文化伦理要求端庄、秩序、和谐,两者都有充分理由却方向相反,互相牵制,谁也无法实现自己,结果成了千年厮磨的生死冤家。
-- 《雨中的白发》
36、飞机追着夜色走,只怕被黎明赶上,于是十几个小时全是黑夜,等到不想飞了,一停,黎明和雅典一起到来。
37、也许我们没有权利取笑它,它辉煌在二千五百年前,而飞机出现的年代,早已悠然退出了争夺辉煌的竞赛。
38、漫步在奥林匹亚,我很少说话,领受着不轻的文明冲撞,我们也有灿烂的文化,但把健康的概念如此强烈的纳入文明,并被全人类接受,实在是希腊永远值得我们仰望的地方。
39、中华文明较少关注个体意义和肌体意义上的自我,在人际关系上做了太多文章。结果,真正的健全缺少标志,只有一些孤独的个人,在林泉之间悄悄强健,又悄悄衰老。
---《永恒的坐标》
40、第一根白发把生命的起点和终点连成了一条绵长的逻辑线,人生的任何一段都与它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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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有山脉相隔的遥远是一种绝望,由水道相通的遥远是一种忧伤。
2、放纵的结果只能是收敛,挥洒的结果只能是服从。就连凯撒,也不能例外。当他以死亡完成最彻底的收敛和服从之后,他的继承者、养子屋大维又来了一次大放纵、大挥洒,罗马帝国横跨欧、亚、非三洲,把地中海当作了内湖。
3、生命中有一些人与我们擦肩了,却来不及遇见;遇见了,却来不及相识;相识了,却来不及熟悉;熟悉了,却还是要说再见。对自己好点,因为一辈子不长;对身边的人好点,因为下辈子不一定能遇见。
4、我看到,被最密集的朋友簇拥着的总友情的孤儿。
5、只要历史不阻断,时间不倒退,一切都会衰老。老就老了吧,安详地交给世界一副慈祥美。假饰天真是最残酷的自我糟蹋。
6、老年是如诗的年岁中年太实际、太繁忙,在整体上算不得诗,想来难理解;青年时代常常被诗化,但青年时代的诗太多激情而缺少意境,按我的标准,缺少意境就算不得好诗。
7、在文化上,无效必然导致无聊,无聊又必然引来无耻。但是,即使到了这种三无的低谷,也不必过于沮丧。因为只有低谷,才能构成对新高峰的向往。
8、碎了一地的诺言,拼凑不回的昨天。
9、谁也不要躲避和掩盖一些最质朴、最自然的人生课题如年龄问题。再高的职位,再多的财富,再大灾难,比之于韶华流逝、岁月沧桑、长幼对视、生死交错,都成了皮相。北雁长鸣,年迈的帝王和年迈的乞丐一起都听到了;寒山扫墓,长辈的泪滴和晚辈的泪滴却有不同的重量。
10、文化人不要在地域上敏感。
11、在我短暂的生命中,在许多生命中的某个瞬间,是那么轻微的一句言语,在多年后在来细细的咀嚼,我依然觉得是那么温心和甜蜜。
12、是你苍白了我的等待,讽刺了我的执着。
13、儒家学说没有设立人格神,却设立了人格理想,那就是君子。
14、缺少精神归宿,正是造成各种社会灾难的主因。因此,最大的灾难是小人灾难,最大的废墟是人格废墟。
15、如果真的有一天,某个回不来的人消失了,某个离不开的人离开了,也没关系。时间会把最正确的人带到你的身边,在此之前,你所要做的,是好好的照顾自己。
16、我们对这个世界,知道得还实在太少。无数的未知包围着我们,才使人生保留迸发的乐趣。当哪一天,世界上的一切都能明确解释了,这个世界也就变得十分无聊。人生,就会成为一种简单的轨迹,一种沉闷的重复。
17、既然大树上没有一片叶子敢于面对风的吹拂、露的浸润、霜的飘洒,整个树林也便成了没有风声鸟声的死林。
18、善良,这是一个最单纯的词汇,又是一个最复杂的词汇。它浅显到人人都能领会,又深奥到无人能够定义。它与人终生相伴,但人们却很少琢磨它、追问它。
19、来一次世间,容易吗?有一次相遇,容易吗?叫一声朋友,容易吗?仍然是那句话学会珍惜,小心翼翼。
20、现在,电脑早已可以几万倍、几十万倍地超过那些记性最好的脑子进行贮存和检索,那种对记忆的崇拜实在是太老旧了,却还在奇怪地流行。
21、为什么那么多中国民众突然对韩国的电视剧,对超女表现出那么单纯的投入,很重要的原因是,韩国艺术家不知道中国评论家,而超女根本不在乎评论家的存在。
22、面对诬陷,不要反驳,不要申诉。不要企图与诬陷者对话,不要企图让旁观者怜悯。没有阴影的高楼,一定还未曾建造;没有藤缠的大树,一定还气节未到。
23、希望世间能有更多的人珍视自己的每一步脚印,勤于记录,乐于重温,敢于自嘲,善于修正,让人生的前前后后能够互相灌溉,互相滋润。
24、最让人动心的是苦难中的高贵,最让人看出高贵之所以高贵的,也是这种高贵。凭着这种高贵,人们可以在生死存亡的边缘上吟诗作赋,可以用自己的一点温暖去化开别人心头的冰雪,继而,可以用屈辱之身去点燃文明的火种。
25、最疼的疼是原谅,最黑的黑是绝望。
26、人生不要光做加法。在人际交往上,经常减肥、排毒,才会轻轻松松地走以后的路。
27、我怀念的不是你,而是你给的致命曾经。
28、时间,让深的东西越来越深,让浅的东西越来越浅。看的淡一点,伤的就会少一点,时间过了,爱情淡了,也就散了。
29、真希望世间能有更多的日珍视自己的每一步脚印,勤于记录,乐于重温,敢于修正,让人上的前前后后相互滋润。
30、人生的路,靠自己一步步走去,真正能保护你的,是你自己的人格选择和文化选择。那么反过来,真正能伤害你的,也是一样,自己的选择。
31、对待爱人最残忍的方式,不是爱恨交织,不是欺骗背叛,而是在极致的疼爱之后,逐渐淡漠的爱。
32、嫉妒是自己的敌人,也是他人的敌人。
33、可爱、高贵、魅力之类往往既构不成社会号召力也构不成自我卫护力,真正厉害的是邪恶、低贱、粗暴,它们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无敌。
34、我看到,最坚固的结盟大多是由于利益。
35、凡是文化程度不高的群落,总是会对自己不懂的文化话语心存敬畏,正是这种敬畏心理被一些投机文人利用了。在中国大陆改革开放这二十几年里边,伪精英文化的发展好像有那么几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可以称为假洋鬼子阶段,第二阶段是所谓拒绝世俗的阶段,第三阶段是所谓咬文嚼字的阶段。
36、长大了知道世间本有太多的残酷事,集中再多的善良也管不完人类自己,一时还轮不到牛。然而即使心肠已经变得那么硬也无法面对斗牛,因为它分明把人类平日眼开眼闭的忘恩负义,演变成了血淋淋的享受。
37、人生的道路也就是从出生地出发,越走越远。一出生便是自己,由此开始的人生就是要让自己与种种异己的一切打交道。打交道的结果可能丧失自己,也可能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把自己找回。
38、人们在名誉的争夺中最容易降低自己的生命方位,降低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39、我们对这个世界,知道得还实在太少。无数的未知包围着我们,才使人生保留迸发的乐趣。当哪一天,世界上的一切都能明确解释了,这个世界也就变得十分无聊。
40、我不赞成太多地歌颂青年,而坚持认为那是一个充满陷阱的年代。陷阱一生都会遇到,但青年时代的陷阱最多、最大、最险。
41、我看到,最后被告知噩耗的总是挚友。
42、当今天下百业,文化最大。当今天下百行,文化届最小。那么,岂能再让一个日渐干涸的小池塘,担任江河湖海的形象代表?
43、如果你喜欢文学,喜欢原创文学,我建议你到文博苑里看一看,读一读,同时也希望大家亲自写一些自己的东西作为锻炼。
44、我看到,被最美丽月光笼罩着的总是荒芜的山谷。
45、还历史以真实,还生命以过程。这就是人类的大明智。
46、爱是平等的,可以付出更多,也可以爱他更多,但决不是妥协、将就、容忍。
47、罗丹说,什么是雕塑?那就是在石料上去掉那些不要的东西。我们自身的雕塑,也要用力凿掉那些异己的、却以朋友名义贴附着的杂质。不凿掉,就没有一个像模像样的自己。
48、一切伤口都保持着温度,一切温度都牵扯着疼痛,一切疼痛都呼唤着愈合,一切愈合都保留着勉强。
49、曾经海枯石烂,抵不过好聚好散。
50、人有多种活法,活着的文明等级也不相同,住在五层楼上的人完全不必去批评三层楼的低下,何况你是否在五层楼还缺少科学论证。
1.《雪》
美丽的雪花飞舞起来了。我已经有三年不曾见着它。
去年在福建,仿佛比现在更迟一点,也曾见过雪。但那是远处山顶的积雪,可不是飞舞的雪花。在平原上,它只是偶然的随着雨点洒下来几颗,没有落到地面的时候。它的颜色是灰的,不是白色;它的重量像是雨点,并不会飞舞。一到地面,它立刻融成了水,没有痕迹,也未尝跳跃,也未尝发出唏嘘的声音,像江浙一带下雪时的模样。这样的雪,在四十年来第一次看见它的老年的福建人,诚然能感到特别的意味,谈得津津有味,但在我,却总觉得索然。福建下过雪,我可没有这样想过。
我喜欢眼前飞舞着的上海的雪花。它才是雪白的白色,也才是花一样的美丽。它好像比空气还轻,并不从半空里落下来,而是被空气从地面卷起来的。然而它又像是活的生物,像夏天黄昏时候的成群的蚊蚋(ru),像春天酿蜜时期的蜜蜂,它的忙碌的飞翔,或上或下,或快或慢,或粘着人身,或拥入窗隙,仿佛自有它自己的意志和目的。它静默无声。但在它飞舞的时候,我们似乎听见了千百万人马的呼号和脚步声,大海汹涌的波涛声,森林的狂吼声,有时又似乎听见了儿女的窃窃私语声,礼拜堂的平静的晚祷声,花园里的欢乐的鸟歌声它所带来的是阴沉与严寒。但在它的飞舞的姿态中,我们看见了慈善的母亲,活泼的孩子,微笑的花儿,和暖的太阳,静默的晚霞它没有气息。但当它扑到我们面上的时候,我们似乎闻到了旷野间鲜洁的空气的气息,山谷中幽雅的兰花的气息,花园里浓郁的玫瑰的气息,清淡的茉莉花的气息在白天,它做出千百种婀娜的姿态;夜间,它发出银色的光辉,照耀着我们行路的人,又在我们的玻璃窗上扎扎地绘就了各式各样的花卉和树木,斜的,直的,弯的,倒的。还有那河流,那天上的云
2.《无题》
一声轻微的叹息
在第二个世界响起
血液配合着她急促的心跳
似海的喧嚣荡漾
一个声音高喊
睁开你潮湿的眼瞳
我已跋涉在路上
一缕缕金色是不是带来
他又一次悄然窥视你的笑颜
我们对这个世界,知道得还实在太少。无数的未知包围着我们,才使人生保留迸发的乐趣。当哪一天,世界上的一切都能明确解释了,这个世界也就变得十分无聊。人生,就会成为一种简单的轨迹,一种沉闷的重复。余秋雨
《文化苦旅》
该庆幸的是年岁还轻,时光未老。怕只怕杜鹃过早鸣叫,使百花应声而凋,使荃蕙化而为芽。
《译离骚》
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声响,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喧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需声张的厚实,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
《山居笔记》
更羡慕街边咖啡座里的目光,只一闪,便觉得日月悠长、山河无恙。
《行者无疆》
再也读不到传世的檄文,只剩下廊柱上龙飞凤舞的楹联。再也找不见慷慨的遗恨,只剩下几座既可凭吊也可休息的亭台。再也不去期待历史的震颤,只有凛然安坐着的万古湖山。
《文化苦旅》
有人把生命局促于互窥互监、互猜互损,有人把生命释放于大地长天、远山沧海。
《行者无疆》
孤独不是一种脾性,而是一种无奈。
《文化苦旅》
人生的路,靠自己一步步走去,真正能保护你的,是你自己的人格选择和文化选择。那么反过来,真正能伤害你的,也是一样,自己的选择.
《借我一生》
没有悲剧就没有悲壮,没有悲壮就没有崇高
《文化苦旅》
堂皇转眼凋零,喧腾是短命的别名。在流光溢彩的日子里,生命被铸上妖冶的印记。
《文化苦旅》
干净的痛苦一定会沉淀,沉淀成悠闲,悠闲是痛苦的补偿,痛苦是悠闲的衬垫。
《千年一叹》
最美丽的月色,总是出自荒芜的山谷。最厚重的文物,总是出自无字的旷野。最可笑的假话,总是振振有词。最可耻的诬陷,总是彬彬有礼。最不洁的目光,总在监察道德。最不通的文人,总在咬文嚼字。最勇猛的将士,总是柔声细语。最无聊的书籍,总是艰涩难读。最兴奋的相晤,总是昔日敌手。最愤恨的切割,总是早年好友。最动听的讲述,总是出自小人之口。最纯粹的孤独,总是属于大师之门。最低俗的交情被日夜的酒水浸泡着,越泡越大。最典雅的友谊被矜持的水笔描画着,越描越淡。
《我等不到了》
就人生而言,也应该平衡于山、水之间。水边给人喜悦,山地给人安慰。水边让我们感知世界无常,山地让我们领悟天地恒昌。水边让我们享受脱离长辈怀抱的远行刺激,山地让我们体验回归祖先居所的悠悠厚味。水边的哲学是不舍昼夜,山地的哲学是不知日月。
《行者无疆》
面对诬陷,不要反驳,不要申诉。不要企图与诬陷者对话,不要企图让旁观者怜悯。没有阴影的高楼,一定还未曾建造;没有藤缠的大树,一定还气节未到。
《北大授课》
最让人动心的是苦难中的高贵,最让人看出高贵之所以高贵的,也是这种高贵。凭着这种高贵,人们可以在生死存亡的边缘上吟诗作赋,可以用自己的一点温暖去化开别人心头的冰雪,继而,可以用屈辱之身去点燃文明的火种。
《山居笔记》
空虚的傲然傲然到了天际,枉然的雄伟雄伟到了永远。
《行者无疆》
再小的个子,也能给沙漠留下长长的身影;再小的人物,也能让历史吐出重重的叹息。
《文化苦旅》
熟悉也有毛病,容易失落初见时惊艳的兴奋,忘却粗线条的整体魅力,目光有仰视变为平视,很难说是把握得更牢了,还是松弛了把握。这就像我们交朋友,过于熟悉就变成寻常沟通,有时突然见到他翩然登台或宏著面世,才觉得要刮目相看。
《行者无疆》
水,看似柔顺无骨,却能变得气势滚滚,波涌浪叠,无比强大;看似无色无味,却能挥洒出茫茫绿野,累累硕果,万紫千红;看似自处低下,却能蒸腾九霄,为云为雨,为虹为霞
《文化苦旅》
向往巅峰,向往高度,结果巅峰只是一道刚能立足的狭地。不能横行,不能直走,只享一时俯视之乐,怎可长久驻足安坐?上已无路,下又艰难,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惶恐。世间真正温煦的美色,都熨帖着大地,潜伏在深谷。君临万物的高度,到头来只构成自我嘲弄。
《文化苦旅》
我不敢对我们过于庞大的文化有什么祝祈,却希望自己笔下的文字能有一种苦涩后的回味,焦灼后的会心,冥思后的放松,苍老后的年轻。 让唐朝的烟尘宋朝的风洗去了最后一点少年英气。
《文化苦旅》
伟大见胜于空间,是气势;伟大见胜于时间,是韵味。古罗马除气势外还有足够的韵味,使它的气势也沁水笼雾,千年不燥。
《行者无疆》
一切伤口都保持着温度,一切温度都牵扯着疼痛,一切疼痛都呼唤着愈合,一切愈合都保留着勉强。
《行者无疆》
在夜雨中与家人围炉闲谈,几乎都不会拌嘴;在夜雨中专心攻读,身心会超常地熨贴;在夜雨中思念友人,会思念到立即寻笔写信;在夜雨中挑灯作文,文字也会变得滋润蕴藉
《文化苦旅》
所谓伟大的时代,也就是谁也不把小人放在眼里的时代。
《借我一生》
光天化日之下的巨大身躯,必然会带出同样巨大的阴影。
《行者无疆》
在迪伦马特笔下,罗慕洛斯面对日耳曼人的兵临城下,毫不惊慌,悠然养鸡。他容忍大臣们裹卷国库财务逃奔,容忍无耻之徒诱骗自己家人,简直没有半点人格力量,令人生厌。但越看到后来越明白,他其实是一位洞悉历史的智者。如果大车必然要倒,妄图去扶持反而是一种骚扰;如果历史已无意于罗马,励精图治反而是一种反动。
《行者无疆》
人世间总有一些不管时节、不识时务的人,正是他们对时间的漠视,留下了时间的一份尊严。
《借我一生》
缺少精神归宿,正是造成各种社会灾难的主因。因此,最大的灾难是小人灾难,最大的废墟是人格废墟。
《借我一生》
一切达观,都是对悲苦的省略
《行者无疆》
任何一个真实的文明人都会自觉不自觉地在心理上过着多种年龄相重叠的生活,没有这种重叠,生命就会失去弹性,很容易风干和脆折。
《文化苦旅自序》
自然的最美处, 正在于人的思维和文字 难于框范的部分。
余秋雨《文化苦旅》
水,看似柔顺无骨,却能变得气势滚滚,波涌浪叠,无比强大;看似无色无味,却能挥洒出茫茫绿野,累累硕果,万紫千红;看似自处低下,却能蒸腾九霄,为云为雨,为虹为霞
余秋雨《文化苦旅》
向往巅峰,向往高度,结果巅峰只是一道刚能立足的狭地。不能横行,不能直走,只享一时俯视之乐,怎可长久驻足安坐?上已无路,下又艰难,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惶恐。世间真正温煦的美色,都熨帖着大地,潜伏在深谷。君临万物的高度,到头来只构成自我嘲弄。
余秋雨《文化苦旅》
这里正是中华历史的荒原:如雨的马蹄,如雷的呐喊,如注的热血。中原慈母的白发,江南春闺的遥望,湖湘稚儿的夜哭。故乡柳荫下的诀别,将军咆哮时的怒目,丢盔弃甲后的军旗。随着一阵烟尘,又一阵烟尘,都飘散远去。
余秋雨《文化苦旅》
这里没有重复,真正的欢乐从不重复。这里不存在刻板,刻板容不下真正的人性,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人的生命在蒸腾。
余秋雨《文化苦旅》
文明可能产生于野蛮,但绝不喜欢野蛮。我们能熬过苦难,却绝不赞美苦难。我们不害怕迫害,却绝不肯定迫害。
余秋雨《文化苦旅》
我不敢对我们过于庞大的文化有什么祝祈,却希望自己笔下的文字能有一种苦涩后的回味,焦灼后的会心,冥思后的放松,苍老后的年轻。 让唐朝的烟尘宋朝的风洗去了最后一点少年英气。
余秋雨《文化苦旅》
在夜雨中与家人围炉闲谈,几乎都不会拌嘴;在夜雨中专心攻读,身心会超常地熨贴;在夜雨中思念友人,会思念到立即寻笔写信;在夜雨中挑灯作文,文字也会变得滋润蕴藉
余秋雨《文化苦旅》
没有悲剧就没有悲壮,没有悲壮就没有崇高
余秋雨《文化苦旅》
堂皇转眼凋零,喧腾是短命的别名。在流光溢彩的日子里,生命被铸上妖冶的印记。
余秋雨《文化苦旅》
部分文人之所以能在流放的苦难中显现人性、创建文明,本源于他们内心的高贵。他们的外部身份可以一变再变,甚至终身陷于囹圄,但内心的高贵却未曾全然销蚀。这正像有的人,不管如何追赶潮流或身居高位,却总也掩盖不住内心的卑贱一样。
余秋雨《文化苦旅》
它因深厚而沉默,也许,身后正是沉默的原因。
余秋雨《文化苦旅》
一切伟大的艺术,都不会只是呈现自己单方面的生命。它们为观看者存在,它们期待着仰望的人群。一堵壁画,加上壁画前的唏嘘和叹息,才是这堵壁画的立体生命。
余秋雨《文化苦旅》
再小的个子,也能给沙漠留下长长的身影;再小的人物,也能让历史吐出重重的叹息。
余秋雨《文化苦旅》
人世间最有吸引力的,莫过于一群活得很自在的人发出的生命信号。这种信号是磁,是蜜,是涡卷方圆的魔井。没有一个人能够摆脱这种涡卷,没有一个人能够面对着它们而保持平静。
余秋雨《文化苦旅》
人这个字倘若总被大写,宽大的羽翼也会投下阴影。时代到了这一天,这群活活泼泼的生灵要把它析解成许多闪光的亮点。有多少生灵就有多少亮点,这个字才能幻化成熙熙攘攘的世界。
余秋雨《文化苦旅》
再也读不到传世的檄文,只剩下廊柱上龙飞凤舞的楹联。再也找不见慷慨的遗恨,只剩下几座既可凭吊也可休息的亭台。再也不去期待历史的震颤,只有凛然安坐着的万古湖山。
余秋雨《文化苦旅》
世间真正温煦的美色,都熨帖着大地,潜伏在深谷。君临万物的高度,到头来只构成自我嘲弄。我已看出了它的讥谑,于是亟亟地来试探下削的陡坡。
余秋雨《文化苦旅》
他们脚下的这块土地给了他们那么多无告的陌生,那么多绝望的辛酸,但他们却无意怨恨它,而用温热的手掌抚摸着它,让他感受文明的热量,使它进入文化的史册。
余秋雨《文化苦旅》
人类总是缺乏自信,进进退退,走走停停,不停的自我耗损,又不断的为自我耗损而再耗损。
余秋雨《文化苦旅》
向往巅峰,向往高度,结果巅峰只是一道刚能立足的狭地。不能横行,不能直走,只享一时俯视之乐,怎可长久驻足安坐?
余秋雨《文化苦旅》
水寒彻骨,浑身颤抖。先砍去那些芦苇,那些世上最美的芦苇,那些离不开太湖、太湖也离不开它们的芦苇。留在湖底的芦苇根利如刀戟,大多数人的脚被扎出血来。浑浊的殷红一股股地回旋在湖水间,就像太湖在流血。
余秋雨《文化苦旅》
1. 嫉妒是自己的敌人,也是他人的敌人。
2. 真正爱你的人,一下子说不出真正爱你的理由,只知道自己顾不上注意别人;真正爱你的人,总是惹你生气,你却发觉不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真正爱你的人,只会在你一个人面前流泪;真正爱你的人,会在你忘记回复他短信时狠狠地说你一顿;真正爱你的人,很少当面赞美你,可是心里肯定你是最棒的。
3. 爱一个人,就是在漫长的时光里和他一起成长,在人生最后的岁月一同凋零。
4. 小时候,希望自己快点长大,长大了,却发现遗失了童年;单身时,开始羡慕恋人的甜蜜,恋爱时,怀念单身时的自由。很多事物,没有得到时总觉得美好,得到之后才开始明白:我们得到的同时也在失去。
5. 没有悲剧就没有悲壮,没有悲壮就没有崇高。雪峰是伟大的,因为满坡掩埋着登山者的遗体;大海是伟大的,因为处处漂浮着船楫的残骸;登月是伟大的,因为有挑战者号的殒落;人生是伟大的,因为有白发,有诀别,有无可奈何的失落。
6. 如果坦白是一种伤害,我选择谎言。如果谎言也是伤害,我选择沉默。
7. 爱情里,总有一个主角和一个配角,累的永远是主角,伤的永远是配角;
8. 只要历史不阻断,时间不倒退,一切都会衰老。老就老了吧,安详地交给世界一副慈祥美。假饰天真是最残酷的自我糟蹋。
9. 还历史以真实,还生命以过程。这就是人类的大明智。
10. 可爱、高贵、魅力之类往往既构不成社会号召力也构不成自我卫护力,真正厉害的是邪恶、低贱、粗暴,它们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无敌。
11. 曾经海枯石烂,抵不过好聚好散。
12. 若爱,请深爱,如弃,请彻底,不要暧昧,伤人伤己。
13. 衰世受困于谣言,乱世离不开谣言,盛世不在乎谣言。
14. 有山脉相隔的遥远是一种绝望,由水道相通的遥远是一种忧伤。
15. 永远也不要记恨一个男人,毕竟当初,他曾爱过你,疼过你,给过你幸福。永远不要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好男人了,或许明天,你就会遇到爱你的那个男人,在你眼里,他再坏也是好。其实,分手之后没必要记恨,更没必要自暴自弃。
16. 民众的良知在获得启蒙之前,他们恰恰是很多无耻暴行的参与者和欢呼者。
17. 女人,你总是那么害怕离别,却总是假装坚强;女人,你总是那么害怕黑夜,却总是暗自躲藏;女人,你总是那么害怕独处,却总是孤单一人;女人,你总是那么容易付出,明知是痛苦,却还那么执着;女人,你总是那么容易受伤,明知是欺骗,却还自欺欺人;女人,你怎么总是那么傻,让人心疼。
18. 谣言的雪球不仅可以越滚越大,而且还会越滚越圆、越滚越险。这真是一个可怕的雪球。
19. 喜欢一个人,在一起时会很开心;爱一个人,在一起时会莫名的失落。喜欢一个人,永远是欢乐;爱一个人,你会常常流泪。喜欢一个人,当你想起他会微微一笑;爱一个人,当你想起他会对着天空发呆。喜欢一个人,是看到了他的优点;爱一个人,是包容了他的缺点。------喜欢,是一种心情;爱,是一种感情。
20. 一路行走一路怀疑,一路怀疑一路行走,这就是我们的宿命。想起了我们遥远的先人,他们就是这样从森林和沼泽中走出来的,队伍中经常因风暴的去来、猛兽的出没、歧路的选择而议论纷纷,他们的领路人也会因谣言和非难而无辜牺牲,但他们终于走出来了,走到了文明的开阔地。
21. 如果真的有一天,某个回不来的人消失了,某个离不开的人离开了,也没关系。时间会把最正确的人带到你的身边,在此之前,你所要做的,是好好的照顾自己。
22. 有些事,明知是错的,也要去坚持,因为不甘心;有些人,明知是爱的,也要去放弃,因为没结局;有时候,明知没路了,却还在前行,因为习惯了。
23. 如果被别人嫉妒的是你,那么,暗暗地把自我夸奖一次吧!如果被别人造假的是你,那么,再狠狠地自我陶醉一次吧!
24. 假如你想要一件东西,就放它走。它若能回来找你,就永远属于你;它若不回来,那根本就不是你的。
25. 能够慢慢培养的不是爱情,而是习惯。能够随着时间得到的,不是感情而是感动。所以爱是一瞬间的礼物,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但反过来说,爱和婚姻实际并不是一回事情,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要结婚的,也不是所有婚姻都有爱情的。
26. 怕被伤害的人,永远抓不到真正的幸福;怕伤害别人的人,永远都会被别人有意无意的伤害。
27. 常常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曾经的某个人,不是忘不了,而是放不下。那些不愿再向任何人提起的牵挂,在黑暗的角落里潜滋暗长。总是在不懂爱的时候遇见了不该放弃的人,在懂得爱以后却又偏偏种下无意的伤害。遇见某个人才真正读懂了爱的含义;错过某个人,才真正体会到了心痛的感觉。
28. 文化人不要在地域上敏感。
29. 最疼的疼是原谅,最黑的黑是绝望。
30. 别再为错过了什么而懊悔。你错过的人和事,别人才有机会遇见,别人错过了,你才有机会拥有。人人都会错过,人人都曾经错过,真正属于你的,永远不会错过。
余秋雨语录
1、一个横贯终生的品德基本上都是在青年时代形成的,可惜在那个至关重要的时代,青年人受到的正面的鼓动永远是为成功而搏斗,而一般所谓的成功总是打有排他性、自私性的印记。结果,脸颊上还没有皱纹的他们,却在品德上挖下了一个个看不见的黑洞。
2、中年是对青年的延伸,又是对青年的告别。这种告别不仅仅是一系列观念的变异,而是一个终于自立的成熟者对于能够随心所欲处置各种问题的自信。
3、中年人的当家体验是最后一次精神断奶。你突然感觉到终于摆脱了父母、兄长、老师的某种依赖,而这种依赖在青年时代总是依稀犹在的;对于领导和组织,似乎更贴近了,却又显示出自己的独立存在,你成了社会结构网络中不可缺少的一个点;因此你在热闹中品尝了有生以来真正的孤立无援,空前的脆弱和空前的强大集于一身。于是,青年时代的多元体验也就有了明确的定位和选择。
4、中年人一旦有了当家体验,就会明白教科书式的人生教条十分可笑。当家管着这么一个大摊子,每个角落每时每刻都在涌现着新问题,除了敏锐而又细致地体察实际情况,实事求是地解开每一个症结,简直没有高谈阔论、把玩概念的余地。这时人生变得很空灵,除了隐隐然几条人生大原则,再也记不得更多的条令。我认为这是一种极好的人生状态,既有很大的幅度,又有很大的弹性。
5、中年人的坚守,已从观点上升到人格,而人格难以言表,他们变得似乎已经没有顶在脑门上的观点。他们知道,只要坚守着自身的人格原则,很多看似对立的观点都可相容相依,一一点化成合理的存在。于是,在中年人眼前,大批的对峙消解了,早年的对手找不到了,昨天的敌人也没有太多仇恨了,更多的是把老老少少各色人等照顾在自己身边。请不要小看这照顾二字,中年人的魅力至少有一半与此相关。
6、中年人最可怕的是失去方寸。这比青年人和老年人的失态有更大的危害。中年人失去方寸的主要特征是忘记自己的年龄。一会儿要别人像对待青年那样关爱自己,一会儿又要别人像对待老人那样尊敬自己,他永远活在中年之外的两端,偏偏不肯在自己的年龄里落脚。
7、某个时期,某个社会,即使所有的青年人和老年人都中魔一般荒唐了,只要中年人不荒唐,事情就坏不到哪里去。最怕的是中年人的荒唐,而中年人最大的荒唐,就是忘记了自己是中年。
8、一般情况下,老年岁月总是比较悠闲,总是能够没有功利而重新面对自然,总是漫步在回忆的原野,而这一切,都是诗和文学的特质所在。老年人可能不会写诗或已经不再写诗,但他们却以诗的方式生存着。看街市忙碌,看后辈来去,看庭花凋零,看春草又绿,而思绪则时断时续,时喜时悲,时真时幻。
9、老人的年龄也有积极的缓释功能,为中青年的社会减轻负担。不负责任的中青年用不正当的宠溺败坏了老人的年龄,但老人中毕竟还有冷静的智者,默默固守着年岁给予的淡然的尊严。
10、年龄本不该被太多利用的,因为它带有天然的不公平性和无法辩驳性,但一旦真被利用了,出现了霉气十足的年龄霸权,那也不要怕,不知什么地方银发一闪,冷不丁地出现一个能够降伏它们的高神。烟尘散去,只剩下这位高神的笑容隐约在天际,而此时天下,早已月白风清。一双即将握别世界的手,向我指点了一种诗化的神圣。
11、中青年的世界再强悍,也经常需要一些苍老的手来救助。平时不容易见到,一旦有事则及时伸出,救助过后又立即消失,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是一种早已退出社会主体的隐性文化和柔性文化,隐柔中沉积着岁月的硬度,能使后人一时启悟,如与天人对晤。老年的魅力,理应在这样的高位上偶尔显露。不要驱使,不要强求,不要哄抬,只让它们成为人生的写意笔墨,似淡似浓,似有似无。
12、什么季节观什么景,什么时令赏什么花,这才完整和自然。如果故意地大颠大倒,就会把两头的况味都损害了。暖冬和寒春都不是正常的天象。
13、zg古代绘画中无论是萧瑟的荒江、丛山中的苦旅,还是春光中的飞鸟、危崖上的雏鹰,只要是传世佳品,都会包藏着深厚的人生意识。贝多芬的交响曲,都是人生交响曲。
14、历史,也可获得人生化的处理。把人类的早期称作人类的童年,把原始文明的发祥地称作人类文化的摇篮,开始可能只是一种比喻,但渐渐人们在其中看到了更深刻的意义。个体生命史是可以体察的,因此,一旦把历史作人生化处理,它也就变得生气勃勃,易于为人们所体察了。把历史看得如同人生,这在人生观和历史观两方面来说都是超逸的,艺术化的。
15、自然与人生的一体化,很容易带来诱人的神秘色彩。人类原始艺术的神秘感,大多也出自这种自然与人生的初次遭遇。时代的发展使这种神秘感大为减损,但是,只要让自然与人生真切相对,这种神秘感又会出现。自然的奥秘穷尽不了,人生与自然的复杂关系也穷尽不了,因此,神秘感也荡涤不了。
16、如果每宗学问的弘扬都要以生命的枯萎为代价,那么世间学问的最终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如果辉煌的知识文明总是给人们带来如此沉重的身心负担,那么再过千百年,人类不就要被自己创造的精神成果压得喘不过气来?如果精神和体魄总是矛盾,深邃和青春总是无缘,学识和游戏总是对立,那么何时才能问津人类自古至今一直苦苦企盼的自身健全?
17、我们对这个世界,知道得还实在太少。无数的未知包围着我们,才使人生保留迸发的乐趣。当哪一天,世界上的一切都能明确解释了,这个世界也就变得十分无聊。人生,就会成为一种简单的轨迹,一种沉闷的重复。
19、人有多种活法,活着的文明等级也不相同,住在五层楼上的人完全不必去批评三层楼的低下,何况你是否在五层楼还缺少科学论证。
20、诸般人生况味中非常重要的一项就是异乡体验与故乡意识的深刻交糅,漂泊欲念与回归意识的相辅相成。这一况味,跨国界而越古今,作为一个永远充满魅力的人生悖论而让人品咂不尽。
21、人生的道路也就是从出生地出发,越走越远。一出生便是自己,由此开始的人生就是要让自己与种种异己的一切打交道。打交道的结果可能丧失自己,也可能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把自己找回。
22、不管你今后如何重要,总会有一天从热闹中逃亡,孤舟单骑,只想与高山流水对晤。走得远了,也许会遇到一个人,像樵夫,像路人,出现在你与高山流水之间,短短几句话,使你大惊失色,引为终生莫逆。但是,天道容不下如此至善至美,你注定会失去他,同时也就失去了你的大半生命。
23、人生的过程虽然会受到社会和时代的很大影响,但贯穿首尾的基本线索总离不开自己的个体生命。个体生命的完整性、连贯性会构成一种巨大的力量,使人生的任何一个小点都指点着整体价值。
24、如果有一天,我们突然发现,投身再大的事业也不如把自己的人生当做一个事业,聆听再好的故事也不如把自己的人生当做一个故事,我们一定会动手动笔,做一点有意思的事情。不妨把这样的故事称之为收藏人生的游戏。(经典语录 )让今天收藏昨天,让明天收藏今天,在一截一截的收藏中,原先的断片连成了长线,原先的水潭连成了大河,而大河,就不会再有腐臭和干涸的危险。
25、希望世间能有更多的人珍视自己的每一步脚印,勤于记录,乐于重温,敢于自嘲,善于修正,让人生的前前后后能够互相灌溉,互相滋润。
26、杰出之所以杰出,是因为罕见,我们把自己连接于罕见,岂不冒险?既然大家都很普通,那么就不要鄙视世俗岁月、庸常岁序。不孤注一掷,不赌咒发誓,不祈求奇迹,不想入非非,只是平缓而负责地一天天走下去,走在记忆和向往的双向路途上,这样,平常中也就出现了滋味,出现了境界。珠穆朗玛峰的山顶上寒冷透骨,已经无所谓境界,世上第一等的境界都在平实的山河间。秋风起了,芦苇白了,渔舟远了,炊烟斜了,那里,便是我们生命的起点和终点。
27、有人把生命局促于互窥互监、互猜互损,有人则把生命释放于大地长天、远山沧海。
28、就人生而言,应平衡于山、水之间。水边给人喜悦,山地给人安慰。水边让我们感知世界无常,山地让我们领悟天地恒昌。水边让我们享受脱离长辈怀抱的远行刺激,山地让我们体验回归祖先居所的悠悠厚味。水边的哲学是不舍昼夜,山地的哲学是不知日月。
29、极权主义下的平均、中庸、共贫、互贬,养成了一般民众对杰出物象的超常关注和超常警惕。这种心理习惯在本世纪经历了长久的大一统、大锅饭之后更成为一种天然公理,因此也必然地延伸到了新时期。几乎每一个改革探索者都遇到过嫉妒的侵扰,更不要说其中的成功者了。人们很容易对高出自己视线的一切存在投去不信任,在别人快速成功的背后寻找投机取巧的秘密。
30、文明的人类总是热衷于考古,就是想把压缩在泥土里的历史扒剔出来,舒展开来,窥探自己先辈的种种真相。那么,考古也就是回乡,也就是探家。探视地面上的家乡往往会有岁月的唏嘘、难言的失落,使无数游子欲往而退;探视地底下的家乡就没有那么多心理障碍了,整个儿洋溢着历史的诗情、想像的愉悦。
31、至今记得初读比利时作家梅特林克卑微者的财宝时所受到的震动。他认为,一个人突然在镜前发现了自己的第一根白发,其间所蕴含的悲剧性远远超过莎士比亚的决斗、毒药和暗杀。这种说法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开始我深表怀疑,但在想了两天之后终于领悟,确实如此。第一根白发人人都会遇到,谁也无法讳避,因此这个悲剧似小实大,简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而决斗、毒药和暗杀只是偶发性事件,这种偶发性事件能快速置人于死地,但第一根白发却把生命的起点和终点连成了一条绵长的逻辑线,人生的任何一段都与它相连。
32、谁也不要躲避和掩盖一些最质朴、最自然的人生课题如年龄问题。再高的职位,再多的财富,再大灾难,比之于韶华流逝、岁月沧桑、长幼对视、生死交错,都成了皮相。北雁长鸣,年迈的帝王和年迈的乞丐一起都听到了;寒山扫墓,长辈的泪滴和晚辈的泪滴却有不同的重量。
33、人类最爱歌颂和赞美的是初恋,但在那个说不清算是少年还是青年的年岁,连自己是谁还没有搞清,怎能完成一种关及终身的情感选择?因此,那种选择基本上是不正确的,而人类明知如此却不吝赞美,赞美那种因为不正确而必然导致的两相糟践;在这种赞美和糟践中,人们会渐渐成熟,结识各种异性,而大抵在中年,终于会发现那个唯一的出现。但这种发现多半已经没有意义,因为他们肩上压着无法卸除的重担,再准确的发现往往也无法实现。既然无法实现,就不要太在乎发现,即使是唯一也只能淡然颔首、随手挥别。此间情景,只要能平静地表述出来,也已经是人类对自身的嘲谑。
34、我不赞成太多地歌颂青年,而坚持认为那是一个充满陷阱的年代。陷阱一生都会遇到,但青年时代的陷阱最多、最大、最险。
35、老人歌颂青年时代,大多着眼于青年时代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但他们忘了,这种可能性落实在一个具体个人身上,往往是窄路一条。错选了一种可能,也便失落了其他可能。说起来青年人日子还长,还可不断地重新选择,但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是由种种社会关系和客观条件限定在那里,重新选择的自由度并不是很大。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悲剧处处发生,只不过多数失足看起来不像失足而已。
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我奉陪到底。
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声响,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喧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需声张的厚实,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
孤独不是一种脾性,而是一种无奈。
我们对这个世界,知道得还实在太少。无数的未知包围着我们,才使人生保留迸发的乐趣。当哪一天,世界上的一切都能明确解释了,这个世界也就变得十分无聊。人生,就会成为一种简单的轨迹,一种沉闷的重复。——余秋雨
人生的路,靠自己一步步走去,真正能保护你的,是你自己的人格选择和文化选择。那么反过来,真正能伤害你的,也是一样,自己的选择.
如果真的有一天,某个回不来的人消失了,某个离不开的人离开了,也没关系,时间会把正确的人带到你的身边。
更羡慕街边咖啡座里的目光,只一闪,便觉得日月悠长、山河无恙。
你以为,我可以很迅速的恢复过来,有些自私的以为。
从阴雨走到艳阳,我路过泥泞、路过风。
一路走来,你不曾懂我,我亦不曾怪你。
我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
也不是为了体现自己的大方。
只想让你知道,感情不在,责备也不存在。
在google上输入“故事”,可以得到113000000条结果,但输入“结局”,却只能得到44900000条结果。可见,并不是每个故事,都有结局。
再也读不到传世的檄文,只剩下廊柱上龙飞凤舞的楹联。再也找不见慷慨的遗恨,只剩下几座既可凭吊也可休息的亭台。再也不去期待历史的震颤,只有凛然安坐着的万古湖山。
有人把生命局促于互窥互监、互猜互损,有人把生命释放于大地长天、远山沧海。
没有悲剧就没有悲壮,没有悲壮就没有崇高
堂皇转眼凋零,喧腾是短命的别名。在流光溢彩的日子里,生命被铸上妖冶的印记。
你的过去我无法参与,你的将来我奉陪到底。
再小的个子,也能给沙漠留下长长的身影;再小的人物,也能让历史吐出重重的叹息。
水,看似柔顺无骨,却能变得气势滚滚,波涌浪叠,无比强大;看似无色无味,却能挥洒出茫茫绿野,累累硕果,万紫千红;看似自处低下,却能蒸腾九霄,为云为雨,为虹为霞……
该庆幸的是年岁还轻,时光未老。怕只怕杜鹃过早鸣叫,使百花应声而凋,使荃蕙化而为芽。
最美丽的月色,总是出自荒芜的山谷。最厚重的文物,总是出自无字的旷野。最可笑的假话,总是振振有词。最可耻的诬陷,总是彬彬有礼。最不洁的目光,总在监察道德。最不通的文人,总在咬文嚼字。最勇猛的将士,总是柔声细语。最无聊的书籍,总是艰涩难读。最兴奋的相晤,总是昔日敌手。最愤恨的切割,总是早年好友。最动听的讲述,总是出自小人之口。最纯粹的孤独,总是属于大师之门。最低俗的交情被日夜的酒水浸泡着,越泡越大。最典雅的友谊被矜持的水笔描画着,越描越淡。
干净的痛苦一定会沉淀,沉淀成悠闲,悠闲是痛苦的补偿,痛苦是悠闲的衬垫。
面对诬陷,不要反驳,不要申诉。不要企图与诬陷者对话,不要企图让旁观者怜悯。没有阴影的高楼,一定还未曾建造;没有藤缠的大树,一定还气节未到。
向往巅峰,向往高度,结果巅峰只是一道刚能立足的狭地。不能横行,不能直走,只享一时俯视之乐,怎可长久驻足安坐?上已无路,下又艰难,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惶恐。世间真正温煦的美色,都熨帖着大地,潜伏在深谷。君临万物的高度,到头来只构成自我嘲弄。
就人生而言,也应该平衡于山、水之间。水边给人喜悦,山地给人安慰。水边让我们感知世界无常,山地让我们领悟天地恒昌。水边让我们享受脱离长辈怀抱的远行刺激,山地让我们体验回归祖先居所的悠悠厚味。水边的哲学是不舍昼夜,山地的哲学是不知日月。
空虚的傲然傲然到了天际,枉然的雄伟雄伟到了永远。
最让人动心的是苦难中的高贵,最让人看出高贵之所以高贵的,也是这种高贵。凭着这种高贵,人们可以在生死存亡的边缘上吟诗作赋,可以用自己的一点温暖去化开别人心头的冰雪,继而,可以用屈辱之身去点燃文明的火种。
阅读的最大理由是想摆脱平庸,早一天就多一份人生的精彩;迟一天就多一天平庸的困扰
熟悉也有毛病,容易失落初见时惊艳的兴奋,忘却粗线条的整体魅力,目光有仰视变为平视,很难说是把握得更牢了,还是松弛了把握。这就像我们交朋友,过于熟悉就变成寻常沟通,有时突然见到他翩然登台或宏著面世,才觉得要刮目相看。
我不敢对我们过于庞大的文化有什么祝祈,却希望自己笔下的文字能有一种苦涩后的回味,焦灼后的会心,冥思后的放松,苍老后的年轻。 让唐朝的烟尘宋朝的风洗去了最后一点少年英气。
一切伤口都保持着温度,一切温度都牵扯着疼痛,一切疼痛都呼唤着愈合,一切愈合都保留着勉强。
拿起自己十岁时候的照片,不是感叹韶华易逝青春不再。而是长久地逼视那双清澈无邪的眼睛,它提醒你,正是你曾经拥有过那么强的光亮,那么大的空间,那么多的可能,而这一切并未全然消逝;它告诉你,你曾经那么纯净,那么轻松,今天让你苦恼不堪的一切本不属于你。
在夜雨中与家人围炉闲谈,几乎都不会拌嘴;在夜雨中专心攻读,身心会超常地熨贴;在夜雨中思念友人,会思念到立即寻笔写信;在夜雨中挑灯作文,文字也会变得滋润蕴藉
伟大见胜于空间,是气势;伟大见胜于时间,是韵味。古罗马除气势外还有足够的韵味,使它的气势也沁水笼雾,千年不燥。
既然大树上没有一片叶子敢于面对风的吹拂、露的浸润、霜的飘洒,整个树林也便成了没有风声鸟声的死林。
所谓伟大的时代,也就是谁也不把小人放在眼里的时代。
当峨冠博带早已零落成泥,崇楼华堂也都沦为草泽之后,那一杆竹管毛笔偶尔涂画的诗文,却有可能镌刻山河,雕镂人心,永不漫漶。
文人的魔力,竟能把偌大一个世界的生僻角落,变成人人心中的故乡。
在迪伦马特笔下,罗慕洛斯面对日耳曼人的兵临城下,毫不惊慌,悠然养鸡。他容忍大臣们裹卷国库财务逃奔,容忍无耻之徒诱骗自己家人,简直没有半点人格力量,令人生厌。但越看到后来越明白,他其实是一位洞悉历史的智者。如果大车必然要倒,妄图去扶持反而是一种骚扰;如果历史已无意于罗马,励精图治反而是一种反动。
人生,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还有无限的可能。
只要历史不阻断,时间不倒退,一切都会衰老。老就老了吧,安详地交给世界一副慈祥美。假饰天真是最残酷的自我糟践。没有皱纹的祖母是可怕的,没有白发的老者是让人遗憾的。没有废墟的人生太累了,没有废墟的大地太挤了,掩盖废墟的举动太伪诈了。
还历史以真实,还生命以过程。
——这就是人类的大明智。
光天化日之下的巨大身躯,必然会带出同样巨大的阴影。
这里正是中华历史的荒原:如雨的马蹄,如雷的呐喊,如注的热血。中原慈母的白发,江南春闺的遥望,湖湘稚儿的夜哭。故乡柳荫下的诀别,将军咆哮时的怒目,丢盔弃甲后的军旗。随着一阵烟尘,又一阵烟尘,都飘散远去。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两者关系如何?”这是我碰到最多的提问。
我回答:“没有两者。路,就是书。”
一切达观,都是对悲苦的省略
我轻轻地叹息一声,一个风云数百年的朝代,总是以一群强者英武的雄姿开头,而打下最后一个句点的,却常常是一些文质彬彬的凄怨灵魂。
任何一个真实的文明人都会自觉不自觉地在心理上过着多种年龄相重叠的生活,没有这种重叠,生命就会失去弹性,很容易风干和脆折。
人世间总有一些不管时节、不识时务的人,正是他们对时间的漠视,留下了时间的一份尊严。
缺少精神归宿,正是造成各种社会灾难的主因。因此,最大的灾难是小人灾难,最大的废墟是人格废墟。
不带书,不带笔,也不带钱,一身轻松又一身虚浮,如离枝的叶、离花的瓣,在狂风中满天转悠,极端洒脱又极端低贱,低贱到谁也认不出谁,低贱到在一平方米中拥塞着多少个都无法估计。
许多更强烈的漂泊感受和思乡情绪是难于言表的,只能靠一颗小小的心脏去慢慢地体验,当这颗心脏停止跳动,这一切也就杳不可寻,也许失落在海涛间,也许掩埋在丛林里,也许凝练于异国他乡一栋陈旧楼房的窗户中。
人类总是缺乏自信,进进退退,走走停停,不停的自我耗损,又不断的为自我耗损而再耗损。
历史是坎坷,历史是幽暗,历史是旋转的恐怖,历史是秘藏的奢侈,历史是大雨中的泥泞,历史是悬崖上的废弃
向往巅峰,向往高度,结果巅峰只是一道刚能立足的狭地。不能横行,不能直走,只享一时俯视之乐,怎可长久驻足安坐?
浑身瘢疤的人,老是企图脱下别人的衣衫。已经枯萎的树,立即就能成为打人的棍棒。没有筋骨的藤,最想遮没自己依赖的高墙。突然暴发的水,最想背叛自己凭借的河床。何惧交手,唯惧对恃之人突然倒地。不怕围猎,只怕举弓之手竟是狼爪。何惧天坍,唯惧最后一刻还在寻恨。不怕地裂,只怕临终呼喊仍是谣言。太多的荒诞终于使天地失语。无数的不测早已让山河冷颜。失语的天地尚须留一字曰善。冷颜的山河仍藏得一符曰爱。地球有难余家后人不知大灾何时降临。浮生已过余姓老夫未悟大道是否存在。万般皆空无喜无悲唯余秋山雨雾依稀。千载如梭无生无灭只剩月夜鸟声凄迷。
人生就是这样,年少时,怨恨自己年少,年迈时,怨恨自己年迈,这倒常常促使中青年处于一种相对冷静的疏离状态和评判状态,思考着人生的怪异,然后一边慰抚年幼者,一边慰抚年老者。我想,中青年在人生意义上的魅力,就在于这双向疏离和双向慰抚吧。因双向疏离,他们变得洒脱和沉静;因双向慰抚,他们变得亲切和有力。但是,也正因为此,他们有时又会感到烦心和惆怅,他们还余留着告别天真岁月的伤感,又迟早会产生暮岁将至的预感。他们置身于人生涡旋的中心点,环视四周,思前想后,不能不感慨万千。
早晨喝几口木兰的清露,晚上吃一把秋菊的残朵。只要内心美好坚定,即使便是面黄肌瘦也不觉甘苦。我拿着木根系上白芷,再把薜荔花蕊串在一起,又将蕙草缠上菌挂,搓成一条长长的绳索。我要追寻古贤,绝不服从世俗。
如果忘记了善良和仁慈,只知一味地与别人争夺成功,那才叫真正的平庸。
夕阳下的绵绵沙山是无与伦比的天下美景。光与影以最畅直的线条进行分割,金黄和黛赭都纯净得毫无斑驳,像用一面巨大的筛子筛过了。日夜的风,把风脊、山坡塑成波荡,那是极其款曼平适的波,不含一丝涟纹。
于是,满眼皆是畅快,一天一地都被铺排得大大方方、明明净净。色彩单纯到了圣洁,气韵委和到了崇高。
长大了知道世间本有太多的残酷事,集中再多的善良也管不完人类自己,一时还轮不到牛。然而即使心肠已经变得那么硬也无法面对斗牛,因为它分明把人类平日眼开眼闭的忘恩负义,演变成了血淋淋的享受。
茫茫沙漠,滔滔流水,于世无奇。
惟有大漠中如此一湾,风沙中如此一静,荒凉中如此一景,高坡后如此一跌,纔深得天地之韵律,造化之机巧、让人神醉情驰。
以此推衍、人生、世界、历史,莫不如此。
给浮嚣以宁静,给躁急以清冽,给高蹈以平实,给粗犷以明丽。
惟其这样,人生纔见灵动,世界纔显精致,历史纔有风韵。
然而,人们日常见惯了的,都是各色各样的单向夸张。
连自然之神也粗粗糙糙,懒得细加调配,让人世间大受其累。
假饰天真是最残酷的自我糟践。
部分文人之所以能在流放的苦难中显现人性、创建文明,本源于他们内心的高贵。他们的外部身份可以一变再变,甚至终身陷于囹圄,但内心的高贵却未曾全然销蚀。这正像有的人,不管如何追赶潮流或身居高位,却总也掩盖不住内心的卑贱一样。
文明可能产生于野蛮,但绝不喜欢野蛮。我们能熬过苦难,却绝不赞美苦难。我们不害怕迫害,却绝不肯定迫害。
这里没有重复,真正的欢乐从不重复。这里不存在刻板,刻板容不下真正的人性,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人的生命在蒸腾。
“成功”这个伪坐标的最大祸害,是把人生看成“输赢战场”,并把“打败他人”当做求生的唯一通道。因此,他们经过的地方,迟早会变成损人不利己的精神荒路。
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把并不存在的文明前提当作存在。文明的伤心处,不在于与蒙昧和野蛮的搏斗中伤痕累累,而在于把蒙昧错看成文明。
胆大包天的现代人,在历史和自然面前要懂得谨慎。再高亢的歌咏,怎么敌得过撒哈拉的夜风在金字塔顶端的呼啸声。
罗马的伟大,在于每一个朝代都有格局完整的遗留,每一项遗留都有意气昂扬的姿态,每一个姿态都经过艺术巨匠的设计,每一个设计都构成了前后左右的和谐,每一种和谐都使时间和空间安详对视,每一回对视都让其他城市自愧弗如,知趣避过。
它因深厚而沉默,也许,身后正是沉默的原因。
天下有很多关键时刻的救援,是被救援者所不知道的。这正像,天下有很多关键时刻的伤害,是被伤害者所不知道的。世事繁杂,时间匆匆,重者隐之,轻者显之,真言如风,伪言如磐,真正知道的究竟能有多少?
不关顾别人的存在,其实恰恰是对别人存在状态的尊重。
以一种色调贯穿始终,比色彩斑斓的人生高尚的多
青春的力量无可压抑,即便是地狱也能变成天堂。
茫茫沙漠,滔滔流水,于世无奇。惟有大漠中如此一湾,风沙中如此一静,荒凉中如此一景,高坡后如此一跌,才深得天地之韵律、造化之机巧,让人神醉情驰。
以此推衍,人生、世界、历史,莫不如此。给浮嚣以宁静,给躁急以清冽,给高蹈以平实,给粗犷以明丽。唯其这样,人生才见灵动,世界才显精致,历史才有风韵。
天下最让我生气的事,是拿着别人的眼光说自己的祖祖辈辈都活错了。
我们的历史太长,权谋太深,兵法太多,黑箱太大,内幕太厚,口舌太贪,眼光太杂,预计太险
人的生命格局一大,就不会在琐碎妆饰上沉陷。真正自信的人,总能够简单得铿锵有力。
一切伟大的艺术,都不会只是呈现自己单方面的生命。它们为观看者存在,它们期待着仰望的人群。一堵壁画,加上壁画前的唏嘘和叹息,才是这堵壁画的立体生命。
善良,这是一个最单纯的词汇,又是一个最复杂的词汇。它浅显到人人都能领会,又深奥到无人能够定义。它与人终生相伴,但人们却很少琢磨它、追问它。
嫉妒的起点,是人们对自身脆弱的隐忧。
万千动物中,牛从来不与人为敌,还勤勤恳恳地提供了最彻底的服务。在烈日炎炎的田畴中,挥汗如雨的农夫最怕正视耕牛的眼神,无限的委屈在那里忽闪成无限的驯服。不管是农业文明还是畜牧文明,人类都无法离开牛的劳苦,牛的陪伴,牛的侍候。牛累了多少年,直到最后还被人吃掉,这大概是世间最不公平的事。
学术无界,文化无墙,永远不能画地为牢。
大地默默无言,只要来一两个有悟性的文人一站立,它封存永久的文化内涵也就能哗的一声奔泻而出;文人本也萎靡柔弱,只要被这种奔泻所裹卷,倒也能吞吐千年。
世间真正温煦的美色,都熨帖着大地,潜伏在深谷。君临万物的高度,到头来只构成自我嘲弄。我已看出了它的讥谑,于是亟亟地来试探下削的陡坡。
人折腾人,人摆布人,人报复人,这种本事,几千年来也真被人类磨砺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一连串无可超越的绝境,一重重无与伦比的壮美,一系列无法复制的伟大,包围着你,征服着你,粉碎着你,又收纳着你。你失去了,好不容易重新找回,却是另一个你。
我在望不到边际的坟堆中茫然前行,心中浮现出艾略特的《荒原》。这里正是中华历史的荒原:如雨的马蹄,如雷的呐喊,如注的热血。中原慈母的白发,江南春闺的遥望,湖湘稚儿的夜哭。故乡柳荫下的诀别,将军圆睁的怒目,猎猎于朔风中的军旗。随着一阵烟尘,又一阵烟尘,都飘散远去。我相信,死者临亡时都是面向朔北敌阵的;我相信,他们又很想在最后一刻回过头来,给熟悉的土地投注一个目光。于是,他们扭曲地倒下了,化作沙堆一座。
万般皆空无喜无悲唯余秋山雨雾缥缈依稀
千载如梭无生无灭只剩月夜鸟声朦胧凄迷
美,不是外在的点缀,而是人性、人情、热的精选形式。在社会上,政治和经济是在争取生命的强大和自尊,而美,则在争取生命的品质和等级。
人世间最有吸引力的,莫过于一群活得很自在的人发出的生命信号。这种信号是磁,是蜜,是涡卷方圆的魔井。没有一个人能够摆脱这种涡卷,没有一个人能够面对着它们而保持平静。
看了一会儿,听了一会儿,我发觉自己也被裹卷进去了。身不由己,踉踉跄跄,被人潮所挟,被声浪所融,被一种千年不灭的信仰所化。
这样的观看是一种晕眩,既十分陶醉又十分模糊。因此,我不能不在闭馆之后的黄昏,在人群全都离去的山脚下独自徘徊,一点点地找回记忆、找回自己。
晚风起了,夹着细沙,吹得脸颊发疼。沙漠的月亮分外清冷,山脚前有一泓泉流,在月色下波光闪烁。总算,我的思绪稍见头绪。
看莫高窟,不是看死了一千年的标本,而是看活了一千年的生命
大艺术家即便错,也会错出魅力来。好像王尔德说过‘在艺术中只有美丑而无所谓对错’。
上海人的宽容并不表现为谦让,而是表现为各管各。在道德意义上,谦让是一种美德;但在更深刻的文化心理意义上,各管各或许更贴近现代宽容观。承认各种生态独自存在的合理性,承认到可以互相不相闻问,比经过艰苦的道德训练而达到的谦让更有深层意义。为什么要谦让,因为选择是唯一的,不是你就是我,不让你就要与你争夺。这是大一统秩序下的基本生活方式和道德起点。为什以可以各管各,因为选择的道路很多,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谁也不会吞没谁。这是以承认多元世界为前提而派生出来的互容共生契约。
客观景物只提供一种审美可能,而不同的游人才使这种可能获得不同程度的实现。
即使是站在海边礁石上,也没有像这里这样强烈地领受到水的魅力。海水是雍容大度的聚汇,聚汇得太多太深,茫茫一片,让人忘记它是切切实实的水、可掬可捧的水。这里的水却不同,要说多也不算太多,但股股叠叠都精神焕发,合在一起比赛着飞奔的力量,踊跃着喧嚣的生命。
西方哲学家论述生命与死亡。任何人都不可能对自己生命的产生获得主动权,惟一能主动把握的,是生命的离去。最大的主动是自杀,因此自杀成了具有重大哲学意义的生命行为。海德格尔说,惟一能把握生命的机会,是放弃生命。
白天看了些什么,还是记不大清。只记得开头看到的是青褐浑厚的色流,那应该是北魏的遗存。色泽浓厚沉着得如同立体,笔触奔放豪迈得如同剑戟。那个年代故事频繁,驰骋沙场的又多北方骠壮之士,强悍与苦难汇合,流泻到了石窟的洞壁。当工匠们正在这些洞窟描绘的时候,南方的陶渊明,在破残的家园里喝着闷酒。陶渊明喝的不知是什么酒,这里流荡着的无疑是烈酒,没有什么芬芳的香味,只是一派力,一股劲,能让人疯了一般,拔剑而起。这里有点冷,有点野,甚至有点残忍。
千万不要对自己的智商有过高的判断。大愚若智,大智若愚。世上真正的高人单纯的像个婴儿。天道无欺,大成无伪,自古以来一切巨匠胜业都直白坦然。
人生不易又至易。只要洗涤诈念,鄙弃谋术,填平阴沟,拆去暗道,明亮苍穹下的诚实岁月,才是一种无邪的享受。
友情的败坏,是从利用开始的
这种自卫和自慰,是中国知识分子的机智,也是中国知识分子的狡黠。不能把志向实现于社会,便躲进一个自然小天地自娱自耗。他们消除了志向,渐渐又把这种消除当作了志向。安贫乐道的达观修养,成了中国文化人格结构中一个宽大的地窖,尽管有浓重的霉味,却是安全而宁静。于是,十年寒窗,博览文史,走到了民族文化的高坡前,与社会交手不了几个回合,便把一切沉埋进一座座孤山。
我在这里见到了很多的威尼斯商人,总的感觉是本分、老实、文雅,毫无奸诈之气。由此进一步证实了我以前的一个判断:只有发达的商市才能培养良好的商业人格,投机取巧、狡猾奸诈,不是因为太懂商业而是因为不懂商业。
真想为你好好活着,但我疲惫已极,在我生命终结前,你没有抵达,只为看你最后一眼,我才飘落在这里
不管你今后如何重要,终会有一天从热闹中逃亡,孤舟单骑,只想与高山流水对晤。走得远了,也许会遇到一个人,像樵夫,像路人,出现在你与高山流水中,短短几句话,让你大惊失色,引为莫逆之交。但是,天道容不下如此至善至美,你注定会失去他,同时也就失去了你的大半生命。
放纵的结果只能是收敛,挥洒的结果只能是服从。就连凯撒,也不能例外。当他以死亡完成最彻底的收敛和服从之后,他的继承者、养子屋大维又来了一次大放纵、大挥洒,罗马帝国横跨欧、亚、非三洲,把地中海当作了内湖。
莫高窟被那些文物拉得很长很长,几乎环绕了整个地球。那么,我们的心情也被拉长了,随着唐宋元明清千年不枯的笑容,延伸到整个世界。
一只病萤.不甘长做黑狱的死犯.你总是突围而出,来投奔太阳.灿烂的巡礼,来膜拜火光.你永远奔驰在轮回的悲剧.一路扬着朝圣的长旗.
历史有自己的生命,它就像一个人,既随和又自尊。
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词汇,可以分配给欧洲各个城市,例如精致、浑朴、繁丽、畅达、古典、新锐、宁谧、舒适、崎岖、神秘、壮观、肃穆……,其中不少城市还会因为风格交叉而不愿意固守一词,产生争逐。
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逆耳的音响,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哄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须声张的厚实,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勃郁的豪情发过了酵,尖利的山风收住了劲,湍急的溪流汇成了湖。
山河间的实际步履,使一切伟业变成了寻常风景,因此也使我们变得轻松。人类本应把一切都放下,放下在山河之间。因此我们也就找到了终点,价值的终点和生命的终点。
像城头飘来的歌,像枝头栖息的鸟,我们迟早都会消失,唯有善与美才能永恒。
应该告诉好人:我们的生命来得遥远,因此任何行为不求当世回报。真正的善良不求感谢,因为我们要感谢千百年来的善良带给今天的人类尊严,还忙不过来。
山间那么美好,因此,孩子们也就从不害怕坟墓。现在想来,这是湖光月色在抚平人间的生死界限。
中国文化从来离不开社会灾难。我借清初和清末的民族主义激情来讨论中国文化的思维灾难,借东北的流放者来讨论中国文化的生存灾难;借渤海国的兴亡来讨论社会灾难与群体生命的关系;借苏东坡的遭遇来讨论社会灾难与个体人格的关系;借岳麓书院来讨论文化应该如何救助愚昧的灾难,借山西商人来讨论文化应该如何来救助贫困的灾难。
据我自己的经验,几乎没有遇见过一个喜欢远行的现代流浪者是偏激、固执、阴郁、好斗的。反之,那些满口道义、鄙视世情的书斋文人如果不得已参加某种集体旅行,大多连谁推扛行李、谁先用餐、谁该付款等琐碎问题也无法过关
其实,人折腾人的本事,要算中国最发达。五六千年间不知有多少精彩绝伦的智慧耗尽在这里。
因尊严,万事万物才默然自主,悄然而立;因自立琳琅世界才有迹可循,有序可寻。
没有尊严,世间便是一个烂泥塘。
一座城市既然有了历史的辉煌,就不必再用灯光来制造明亮
妓女生涯当然是不值得称赞的。苏小小的意义在于,她构成了与正统人格结构的奇特对峙。再正经的鸿儒高士,在社会品格上可以无可指摘,却常常压抑着自己和别人的生命本体的自然流程。这种结构是那样的宏大和强悍,使生命意识的激流不能不在崇山峻岭的围困中变得恣肆和怪异。这里又一次出现了道德和不道德、人性和非人性、美和丑的悖论:社会污浊中也会隐伏着人性的大合理……反之,社会历史的大光亮,又常常以牺牲人本体的许多重要命题为代价。《西湖梦》
他们脚下的这块土地给了他们那么多无告的陌生,那么多绝望的辛酸,但他们却无意怨恨它,而用温热的手掌抚摸着它,让他感受文明的热量,使它进入文化的史册。
冰岛的魅力和恐怖,都在严冬。
废墟是毁灭,是葬送,是诀别,是选择。时间的力量,理应在大地上留下痕迹;岁月的巨轮,理应在车道间辗碎凹凸。没有废墟就无所谓昨天,没有昨天就无所谓今天和明天。废墟是课本,让我们把一门地理读成历史;废墟是过程,人生就是从旧的废墟出发,走向新的废墟。营造之初就想到它今后的凋零,因此废墟是归宿;更新的营造以废墟为基地,因此废墟
是起点。废墟是进化的长链。
金字塔至今不肯坦示为什么要如此永久,却透露了永久是什么。
不管你今后如何重要,总会有一天从热闹中逃亡,孤舟单骑,只想与高山流水对晤。走得远了,也许会遇到一个人,像樵夫,像隐士,像路人,出现在你与高山流水之间,短短几句话,使你大惊失色,引为终生莫逆。但是,天道容不下如此至善至美,你注定会失去他,同时也就失去了你的大半生命。
一个无言的起点,指向一个无言的结局,这便是友情。
谁都有千言万语,谁都又欲哭无泪。
时间的力量
只能靠著体力慢慢去爬、去体会,
不能拿著一张照片轻鬆地去看。
一轻鬆,全都变味。
思念中的一切都比现实美丽。
还历史以真相,
还生命以过程。
理解并没有那么重要。
何必因为害怕被别人误会而等待理解。现代生活各自独立,万象共存。东家的柳树矮一点,不必向路人解释本来有长高的可能;西家的槐树高一点,也不必向邻居说明自己并没有独占风水的企图。
做一件新事,大家立刻理解,那就不是新事。
出一个高招,大家又立刻理解,那也不是高招。
没有争议的行为,肯定不是创造。
没有争议的人物,肯定不是创造者。
直到近代,吴侬软语与玩物丧志同义。
理由是简明的:苏州缺少金陵王气。这里没有森然殿阙,只有园林,这礼拜不开战场,徒造了几座城门。这里的水太清,这里的桃花太艳,这里的弹唱有点撩人。这里的小食太甜,这里的女人太俏,这里的书法过于流利,这里的绘画不够苍凉遒劲,这里的诗歌缺少易水壮士低哑的喉音。
人这个字倘若总被大写,宽大的羽翼也会投下阴影。时代到了这一天,这群活活泼泼的生灵要把它析解成许多闪光的亮点。有多少生灵就有多少亮点,这个字才能幻化成熙熙攘攘的世界。
我们正在庆幸中华文明延绵千年而未曾断绝,但也应看到,正是这个优势带来了更沉重的过度积累。好事在这里变成了坏事,荣耀在这里走向了负面。因此新世纪中华文明的当务之急,是卸去重负,轻松面对自然,哪怕这些重负有历史的荣耀、文明的光泽。
当峨冠博带早已零落成泥之后,反而是一杆竹管笔偶尔涂划的诗文,竟能镌刻山河,雕镂人心,永不漫游。
人生如戏,角色早就定了,有人永远是打手,有人永远挨打。
一八九九,深秋,离二十世纪只隔着三阵风、一场雪。
它是一种聚会,一种感召。它把人性神化,付诸造型,又用造型引发人性,于是,他成了民族心底一种彩色的梦幻,一种圣洁的沉淀,一种永久的向往。 它是一种狂欢,一种释放。在它的环抱里神人交融、时空飞腾,于是,它让人走进神话,走进寓言,走进宇宙意识的霓虹。在这里,狂欢是天然秩序,释放是天赋人格,艺术的天国是自由的殿堂。 它是一种仪式,一种超越宗教的宗教。佛教理义已被美的火焰蒸馏,剩下了仪式应有的玄秘、洁净和高超。只要是知闻它的人,都会以一生来投奔这种仪式,接受它的洗礼和熏陶。
月光下的沙漠有一种奇异的震撼力,背光处黑如静海,面光处一派灰银,却有一种蚀骨的冷。这种冷与温度无关,而是指光色和状态,因此更让人不寒而栗。这就像,一方坚冰之冷尚能感知,而一副冷眼冷脸,叫人怎么面对?
水寒彻骨,浑身颤抖。先砍去那些芦苇,那些世上最美的芦苇,那些离不开太湖、太湖也离不开它们的芦苇。留在湖底的芦苇根利如刀戟,大多数人的脚被扎出血来。浑浊的殷红一股股地回旋在湖水间,就像太湖在流血。
一种文明,能安顿个体精神已经不错,而如果能安顿群体性的政治智慧和社会理性,则就更好了。
李白与杜甫的友情,可能是中国文化史上除俞伯牙和钟子期之外最被推崇的了,但他们的交往,也是那么短暂。相识已是太晚,作别又是匆忙,李白的送别诗是:“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修善,总意味著一定程度的损坏。
为什么把择定终身的职责,交给半懂不懂的年岁;为什么把成熟的眼光,延误地出现在早已收获过的荒原?
即便是土墩,是石城,也受不住这么多叹息的吹拂,阳关坍驰了,坍驰在一个民族的精神疆域中。它终成废墟,终成荒原。身后,沙坟如潮,身前,寒风如浪。谁也不能想象,这儿,一千多年之前,曾经验证过人生的壮美,艺术情怀的弘广。
在迪伦马特笔下,罗慕洛斯面对日耳曼人的兵临城下,毫不惊慌,悠然养鸡。他容忍大臣们裹卷国库财务逃奔,容忍无耻之徒诱骗自己家人,简直没有半点人格力量,令人生厌。但越看到后来越明白,他其实是一位洞悉历史的智者。如果大车必然要倒,妄图去扶持反而是一种骚扰;如果历史已无意于罗马,励精图治反而是一种反动。
人们在厌弃喋喋不休的道德说教之后,曾经热情地呼吁过真实性,以为艺术的要旨就是真实;当真实所展示的画面过于狞厉露骨、冷酷阴森,人们回过头来又呼吁过道德的光亮,以为抑恶扬善才是艺术的目的。其实,这两方面的理解都太局限。杰出的艺术,必须超越对真实的追索(让科学沉浸在那里吧),也必须超越对善恶的裁定(让伦理学和法学去完成这个任务吧),而达到足以鸟瞰和包容两者的高度。在这个高度上,中心命题就是人生的况味。
健全的人生须不断立美逐丑,
然而,有时我们还不得不告别一些美,
张罗一个个酸楚的祭奠。
世间最让人消受不住的,
就是对美的祭奠。
历史上的很多罪名,是不正常人对于正常人的宣判,而不正常人总会以超强度的道义亢奋,来掩饰自己的毛病。
记住,你们或许已在创造著某种永恆。
你们每天所做的事情中,
有一些立即就会后悔,
有一些却有穿越几十年的重量。
放纵的结果只能是收敛,挥洒的结果只能是服从。就连恺撒也只能以死亡来完成最彻底的收敛与服从。
魏晋名士的高贵,正在于他们抵抗流俗,保持着纯洁的孤独。宁肯独自打铁,宁肯单车漫游,宁肯鸣啸山林,宁肯放声大哭,却不肯降低自己、贬损自己、耗散自己。
人不被非议是不真实的,非议就如人的影子,人越高,影子就越长。
“朝辞白帝彩云间”,“白帝”当然是一个人,李白一大清早与他告别。这位帝王着一身缟白的银袍,高高地站立在山石之上。他既然穿着白衣,年龄就不会很大,高个,瘦削,神情忧郁而安详,清晨的寒风舞弄着他的飘飘衣带,绚丽的朝霞烧红了天际,与他的银袍互相辉映,让人满眼都是光色流荡。他没有随从和侍卫,独个儿起了一个大早,诗人远行的小船即将解缆,他还握着手细细叮咛。他的声音也像纯银一般,在这寂静的山河间飘荡回响。但他的话语很难听得清楚,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他就住在山头的小城里,管辖着这里的丛山和碧江。
日常生活中的单个死亡、渐次毁灭各有具体原因,而庞贝则干净利落地洗掉了一切具体原因。不管这个人是否心脏有病,那幢楼是否早有裂缝,也不管这家浴室主人与邻居有百年世仇,那两支竞技队的彼此积愤已千钧一发,全部一笔勾销,而且永远也不再留有痕迹,一起无病无缝无仇无愤地纳入死亡和毁灭的大网,不得逃遁。因此,走在庞贝废墟间,每一步都牵连着最纯粹的死亡和毁灭,不再羼杂,不再分解,不可躲避,不存侥幸。
大地所负载的精神流向,比它所负载的其他一切都更难判断和预见。但我们已经看到,大地本身就是一种重要的决定力量,那么,就让我们先来阅读大地。
科举制度有节律地选拔管理人才,这是中国社会没有长时期失序的重要原因,也是绝大多数书生追求的人生出路。因此,作为唯一教材的儒家文化也就在无数人一代代的记诵、复述、阐释中融入大地,融入人格。这真是人类文明延续史上把最不可思议的长篇传奇。佛教以僧侣集团作为传遍网络的格局,本也厉害,但与之一比,就显得弱了。
不管别人怎么表示不屑,我们自知,这是一场历时不短的生命冒险,天天面对未知,处处遭遇难题,居然全部走下来了。在那遥远的旷野、陌生的街道中支撑我们的,除了目标,就是友情。我想用名单说明,人生在世,看怎么组合。有的组合,虽然素昧平生却能让每一个生命都摆脱无聊,生发出霜笼月罩的山水气韵,敢于合力把世界上任何一片土地都放到脚下,有的则相反。
你永远奔驰在轮回的悲剧/一路扬着朝圣的长旗
要对一些复杂的问题作出选择时,首先要给自己减压,先让自己放松下来。在沉重的压力下,连空气都是扭曲的,最容易作出错误的决断。
自然的最美处, 正在于人的思维和文字 难于框范的部分。
杰出作家的长寿,与别人的长寿不一样,他们让失去的时间留驻,让枯萎的时间返绿,让冷却的时间转暖。一个重要作家的离去,是一种已经泛化了的社会目光的关闭,也是一种已经被习惯了的情感方式的中断,这种失落不可挽回。
如果人生和历史 都是拔离了琐碎事物的建构, 那么它们也就不属于现实世界。
一个人最值得珍视的是仁慈的天性,这远比聪明重要。
青菜大米粥,加上藿香正气丸,入口便回神,这就是中国人
最不符合逻辑的地方,一定埋藏着最深刻的逻辑
放纵的结果只能是收敛,挥洒的结果只能是服从。
什么季节观什么景,什么时令赏什么花,这才完整和自然。
有趣的是,这条降雨量的界线,与万里长城多方重叠。可见,万里长城的功用是区分两种文明,让农耕文明不受游牧文明的侵犯。因此,这是天地之力借秦始皇之手画下的一条界线。这样一来,中华文明的三条天地之线,也就是黄河、长江、长城从长城内侧的农耕文明来看,侵犯总是坏事;但是,从长城外侧的游牧文明来看,用马蹄开拓空间,正是自己的文明本性,不应该受到阻拦。于是有战争,有长城内外一系列奇特的历史。
干燥和湿润发生了摩擦,寒冷和温暖拔出了刀戟,马鞭和牛鞭甩在了一起,草场和庄稼展开了拉锯……
冲突是另一种交融。长城内外的冲突和交融正是中国文化的核心主题,其重要,远远超过看起来很重要的邦国争逐、朝代更替。我平生走得最多、写得最多的,也恰恰是这些地带。
有人辩解,说这是一种剥除了道义逻辑的生命力的比赛,不该苛求。 要比赛生命力为什么不去找更为雄健的狮子老虎?专门与牛过不去,只因它特别忠厚。
最恣肆的汪洋直逼着百世干涸,最繁密的热闹紧邻着千里单调,最放纵的游弋熨帖着万古沙漠,竟然早已全部安排妥当,不需要人类指点,甚至根本没有留出人的地位。
历史感受和现实感受很难分开,因为文明本身就有上下的粘连性。
社会污浊中也会隐伏著人性的大合理,
而这种大合理的实现方式
又常常怪异到正常的人们所难以容忍。
反之,社会历史的大光亮,
又常常以牺牲人本体的许多重要命题为代价。
人生真是艰难,
不上高峰发现不了它,
上了高峰又于能与它近乎。
看来,注定要不断地上坡下坡。
《希隆的囚徒》告诉人们:自由与自然紧紧相连,它们很可能同时躲藏在咫尺之外;当我们不能越过咫尺而向他们亲近,那就是囚徒的真正含义
像很多年轻人一样,在一个意想不到的瞬间,在一个意想不到的路口,突然感受到自己肩头无法卸掉的宿命。从这一刻,一步长大。
灾难的最后恶果,是人格崩溃;崩溃的第一标志,是损毁他人。
没有对象的咆哮可能更其响亮,没有年代的街道盛得下全部故事,空虚的傲然傲然到了天际,枉然的雄伟雄伟到了永远。
哲理产生在两种相反力量的周旋之中。
我们说那天出事的时候没有演出,是因为十九世纪的考古学家们在清理火山灰的凝结物时没有在这里见到可认定为观众的大批“人形模壳”。什么叫“人形模壳”呢?当时被火山灰掩埋的人群,留下了他们死亡前的挣扎形体,火山灰冷却凝固时也就成了这些形体的铸模硬壳。人体很快腐烂了,但铸模硬壳还在,十九世纪的考古学家一旦发现这种人形模壳,就用一根管子把石膏浆缓缓注入,结果剥去模壳,人们就看到刘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连最细微的皮肤皱纹、血管脉络都显得清清楚楚。
你用温热的手指划去窗上的雾气,看见了窗子外层无数晶莹的雨滴。新的雾气又腾上来了,你还是用手指去划,划着划着,终于划出了你思念中的名字。
无论是临水还是倚山都会有一些不方便,甚至还会引来一些大灾难,但相比之下,山间的麻烦更多。从外面看是好好一座山,住到了它的山窝里很快就会感到闭塞、局促、坎坷、芜杂,这种生态图像与水边正恰相反。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历来盛邑大户可以离山,却总不离水。
如果每宗学问的弘扬
都要以生命的枯萎为代价,
那么世间学问的最终目的又是为了甚么呢?
如果辉煌的历史
总是给人们带来如此沉重的身心负担,
那么再过千年,
人类不就要被自己创造的精神成果压得喘不过气来?
如果精神和体魄总是矛盾,
深邃和青春总是无缘,
学识和游戏总是对立,
那么何时才能问津人类自古至今
一直苦苦企盼的自身健全?
觉大多数的人生都是平常的,而平常也正是人生的正统形态。岂能等待自己杰出之后再记载?杰出之所以杰出,是因为罕见,我们把自己连接于罕见,岂不冒险?既然大家都是普通,那么就不要鄙视世俗、年岁、庸常岁序。不孤注一掷、不赌咒发誓、不祈求奇迹、不想入非非,只是平缓而负责地一天天走下去,走在记忆和向往的双向路途上,这样,平常中也就出现了滋味,出现了境界。珠穆朗玛峰的山顶上寒冷透骨,已经无所谓境界,世界上第一等的境界都在平实的山河间。秋风起了,芦苇白了,渔舟远了,炊烟斜了,那里,便是我们生命的起点和终点。
小人牵着大师,大师牵着历史。小人顺手把绳索重重一抖,于是大师和历史全都成了罪孽的化身。一部中国文化史,有很长时间一直把诸多文化大师捆押在被告席上,而法官和原告大多是一群挤眉弄眼的小人。
人类总是缺乏自信,
进进退退,走走停停,
不断地自我耗损,又不断地为耗损而再耗损。
结果,仅仅多了一点自信的李冰,
倒成了人们心中的神。
...
人们在虔诚膜拜,
膜拜自己同类中更像一点人的人。
中华文化的终极成果,是中国人的集体人格。复兴中华文化,也就是寻找和优化中国人的集体人格。
世间的种种定位毕竟都还有一些可选择的余地,也许,正是对这种可选择性的承认与否定的幅度,最终决定著一个人的心理年龄,或者说大一点,决定著一种文化、一种历史的生命潜能和更新可能。
世间具正温煦的美色,都熨帖着大地,潜伏在深入谷。君临万物的高度,到头来只构成自我嘲弄。
真正的知识分子是应该对公共权力担负监察责任的。
夜雨会使旅行者企望安逸,突然憬悟到自己深陷僻远、孤苦的处境,顾影自怜,构成万里豪情的羁绊。
不是急流险滩,不是崇山峻岭,而是夜雨,使无数旅行者顿生反悔,半途而归。
文化如远年琥珀,既晶莹可鉴又不能全盘透明。一定的沉色、积阴,即一定的浑浊度,反而是它的品性所在。因此,一座城市的文化,也与这座城市的不可透析性有关
没有皱纹的祖母是可怕的,没有白发的老者是让人遗憾的。
恶浊的烟尘全都融入了晨雾,恒河彼岸上方,隐隐约约的红光托出一轮旭日,没有耀眼的光亮,只是安静上升。我看着旭日暗想,对人类,它还有多少耐心?
一切摧残都是具体的,一切委屈都是难以表述的因此那些答案也是值得怀疑的。
这些天我已经领悟了太多的沙漠和废墟,太多的寺庙和洞窟,都是一样,让我闪躲,让我谛听,让我发呆。 我读过很多解释它们的规范文本,但一走到它们眼前就觉得全然不对。写得并不错,但没有把最重要的东西写出来。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好像只能感觉,无法概括。一经概括,感受立即受损,而且往往损及灵魂。
真正的文化精英是存在的,而且对国家社会非常重要。但是这些年来,由于伪精英的架势实在是太让人恶心了,结果连真的精英的名声也败坏了。真精英总是着眼于责任,伪精英。
中国文人在整体上倾向于历史体验,既迷醉于感同身受的历史幻想,又迷醉于匹夫有责的责任,只可惜历史太长,步子太慢,循环太多,经常同意反复,不能不满心徒叹无奈,满嘴陈词滥调。产生于罗马的兴亡感慨不会重蹈中国文人的吟咏老套,不会终结于白发渔樵、废殿碧苔、老月青山。
原来我们的历史只是游丝一缕,在赤地荒日的夹缝中飘荡。
蔑视是一把无声的扫帚使大地干净了许多。
让我们在学会尊重的同时,也学会蔑视。
当历史不再走伤痛,记忆不再承受责任,它或许会进入一种自我失落的精神恍惚。
一切伟大从外面看是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量,从里面看则是一种无比智慧的秩序。
水边的哲学是不舍昼夜,山地的哲学是不住日月。
它最大的优点是不单调。既不是永远的荒凉大漠,也不是永远的绿草如茵,而是变化多端,丰富之极。雪山在远处银亮得圣洁,近处则一片驼黄。一排排林木不作其他颜色,全都以差不多的调子熏着呵着,托着衬着,哄着护着。有时好像是造物主怕单调,来一排十来公里的白杨林,像油画家用细韧的笔锋画出的白痕。有时稍稍加一点淡绿或酒红,成片成片地融人驼黄的总色谱,一点也不跳跃刺眼。一道雪山融水在林下横过,泛着银白的天光,但很快又消失于原野,不见踪影。
“没想到刚一下脚就像是接通了电流,先是浑身一颤,再低头看到了自己的插座”
“当年每天早晨就这么寒噤着,直到跳进彻骨的湖水中,不再寒噤。
请想一想,一个年轻人忽然间挣脱了羁绊,吃饱了饭,拽足了劲,脚踩,结果会是怎样?
结果是,生机猛醒,以苦为乐,率性大干。在自己完全可以掌握的泥土上
在失去别的任何价值系统的环境里,把生命搁置在最艰苦的档坎上,才能最明晰地感知它的存在。
他想,一段树木靠着瘿瘤取悦于人,一块石头靠着晕纹取悦于人,其实能拿来取悦于人的地方,恰恰正是它们的毛病所在,它们的正当用途绝不在这里。
传说和感悟中
或许存在著比实物证据更大的真实。
传说有不真实的外貌,
但既然能与不同时空无数传说者的感俉对应起来,
也就有了某种深层真实,
实物证据有真实的外貌,
但世界万事衍化为各种实物形态
的过程实在隐伏著大量的随机和错位。
茫茫沙漠,滔滔流水,于世无奇。惟有大漠中如此一湾,风沙中如此一静,荒凉中如此一景,高坡后如此一跌,才深得天地之韵律,造化之机巧、让人神醉情驰。
有人把生命局促于互窥互监、互猜互损之中,有人则把生命释放于大地长天、远山沧海之间。在我看来,西班牙巴塞罗那的流浪者大街,也就是开通者大街,快乐大街。
站在金字塔前,我对埃及文化的最大感慨是:我只知道它如何衰落,却不知道它如何构建;我只知道它如何离开,却不知道它如何到来。
这就像大鹏和鸿雁相遇,一时间巨翅翻舞,山川共仰。但他们分别之后,鸿雁不断为这次相遇高鸣低吟,而大鹏则已悠游于南溟北海,无牵无碍。差异如此之大,但他们都是长空伟翼,九天骄影
即便是在一种近似先天的定位中,
往往也能追寻到前人徘徊的身影,
那我们又何必把这种定位
看成天生血缘呢?
我竟然走了那么长,爬了那么高。脚印已像一条长不可及的绸带,平静而飘逸地划下了一条波动的曲线,曲线一端,紧系脚下。
人类最勇敢的脚步,往往毫无路标可寻;人类最悲壮的脚步,则以白骨为路标
旅途中的文化感受,不必如此拥挤、如此密集、如此迫不及待地表达出来。让自己的笔多描述一点自然景物本身,就会更大气。走在这样一条奇异的路上,我们的合适身份应该是惊讶而疲倦的跋涉者,而不宜是心思很重的读书人。
一切危难都是从兴高采烈开始的。当兴高采烈成为一种群体约定,那就谁也不准醒来,谁也不能停步。
没有废墟的人生太累了,没有废墟的大地太挤了,掩盖废墟的举动太伪诈了。
世间最让人消受不住的,就是对美的祭奠。
我相信,一次又一次,夜雨曾浇息过突起的野心,夜雨曾平复过狂躁的胸襟;夜雨曾阻止过一触即发的斗争,夜雨曾破灭过凶险的阴谋。当然,夜雨也折损过壮阔的宏图、勇敢的进发,火烫得情怀。
将军舒眉了,君王息怒了,英豪冷静了,侠客止步了,战鼓停息了,骏马回槽了,刀刃入鞘了,奏章中断了,赦
在信息远未畅通的年代,遥远的距离是一层厚厚的遮盖。现在遮盖揭开了,才发现远年的账本竟如此怪诞。怪诞中也包含着常理:给人带来麻烦的人,很可能正在承受着远比别人严重的灾难,但人们总习惯把麻烦的制造者看得过于强悍。
我一直以为,王懿荣是真正的大丈夫,在国难当头的关口上成了民族英雄。他研究的是金石,自己却成了中国文化中铿锵的金石;他发现的是“龙骨”,自己却成了中华民族真正的“龙骨”。
与白居易同岁的刘禹锡,同样成了咏史的高手。他的《乌衣巷》、《石头城》、《西塞山怀古》、《蜀先主庙》,为所有的后世中国文人开拓了感悟历史的情怀。李白、杜甫、王维真要羡慕他们了,羡慕他们能够那么潇洒地来观赏历史,就像他们当年观赏山水一样。
再过三十年,又一个未来的诗人诞生。他不仅不太愿意观赏山水,连历史也不想观赏了,而只愿意观赏自己的内心。他,就是晚唐诗人李商隐。
唐代,就这样浓缩地概括了诗歌的必然走向。一步也不停滞,一步也不重复,一路繁花,一路云霓。
长城的文明是一种僵硬的雕塑,它的文明是一种灵动的生活。长城摆出一副老资格等待人们的修缮,它却卑处一隅,象一位绝不炫耀、毫无所求的乡间母亲,只知贡献。一查履历,长城还只是它的晚辈。 它,就是都江堰。
第一,正在苦恼的名誉,大多无足轻重。
第二,真正重大的名誉,自己无能为力。
第三,一旦名誉受诬,基本不要在意。
第四,更高一层修炼,排除“名执”“我执”。
第五,面对他人受诬,应该仗义执言。
十九世纪末,列强兴起了瓜分中国的狂潮。文化像水,而领土像盘,当一个盘子被一块块分裂,水怎么还盛得住?
一座城市真正的气度,不在于接待了多少大国显贵,而在于收纳了多少飘零智者。一座城市真正高贵,不在于集中了多少生死对手,而在于让这些对手不再成为对手,甚至成为朋友。一座伟大的城市,应该拥有很多"精神孤岛",不管他们来自何方,也不管他们曾经在别的地方有什么遭遇。
我等不到天晴,也等不到天亮,正如我等不到世界的覆灭,等不到回忆时的甜蜜
与一般的成功者不同,壮士绝不急功近利,而把生命慷慨地投向一种精神追求。以街市间的惯性目光去看,他们的行为很不符合普通生活的逻辑常规。但正因为如此,他们也就以一种强烈的稀有方式,提醒人类超拔寻常,体验生命,回归本真。他们发觉日常生活更容易使人迷路,因此宁肯向着别处出发。别处,初来乍到却不会迷路,举目无亲却不会孤独,因为只有在别处才能摆脱惯性,摆脱平庸,在生存的边界线上领悟自己是什么。
过于玄艳的造化,
会产生一种疏离,
无法与它进行家常性的交往。
...
人与美的关係,竟是如此蹊跷。
嘲笑受难的人,当某种灾难也降落到他们头上,他们当然绝对不会去救别人,因为别人有道德缺陷,正在接受惩罚,于是他们就趁火打劫、谋财害命,来帮助完成那种处罚。事后,他们万一幸存,又会滔滔不绝地成了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道德学家。
文脉既隐,小丘称峰。健翅已远,残翅充鹏。
我们一生所做的比较像样的大事,连父母也未必能够理解。父母生育了我们却理解不了我们,这便是进化。
囚禁是叛逃的理由,但走的远了,这个理由渐渐褪去,前一段路成了后一段路的理由。每一段路都能解答一些问题,却又带来了更多的新问题,因此越走越远,很难停步。
不管是春温秋肃,
还是大喜悦大悲愤,
最后总得要闭一闭眼睛,
平一平心跳,
回归于历史的冷漠,
理性的严峻。
他们就像焦距不一样的镜头,对着同一个拍摄对象选择自己所需要的清楚和模糊。
如果大车必然要倒,妄图去扶持反而是一种骚扰;如果历史无意于罗马,励精图治反而是一种反动。
再高的职位,再多的财富,再大的灾难,比之于韶华流逝、岁月沧桑、长幼对视、生死交错,都成了皮相。北雁长鸣,年迈的帝王和年迈的乞丐一起都听到了;寒山扫墓,长辈的泪滴和晚辈的泪滴却有不同的重量。
一种延绵的诚实使过失上升为高贵。
因尊严,万事万物才默然自主,悄然而立,因自立,琳琅世界才有迹可循,有序可寻
李白、杜甫、王维,三位巨匠,三个好险。由此足可说明,一切伟大的文化现象在实际生存状态上,都是从最狭窄的独木桥上颤颤巍巍走过来的,都是从最脆弱的攀崖藤上抖抖索索爬过来的。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烟消云散。
在安史之乱爆发的十七年后,一个未来的诗人诞生,那就是白居易。烽烟已散,浊浪已平,这个没有经历过那场灾难的孩子,将以自己的目光来写这场灾难,而且写得比谁都好,那就是《长恨歌》。
我主张,在目前必然寂寞的文化良知领域,应该重启文脉之思,重开严选之风,重立古今坐标,重建普世范本。为此,应努力拨去浮华热闹,远离滔滔口水,进入深度探讨。选择自可不同,目标却是同归,那就是清理地基,搬开芜杂,集得高墙巨砖,寻获大柱石础,让出疏朗空间,洗净众人耳目,呼唤亘古伟大,期待天才再临。由此,中华文化的复兴,才有可能。
但毕竟是王阳明、黄宗羲的家乡,民间有一个规矩,路上见到一片写过字的纸,哪怕只是小小一角,哪怕已经污损,也万不可踩踏。过路的农夫见了,都必须弯下腰去,恭恭敬敬捡起来,用手掌捧着,向吴山庙走去。庙门边上,有一个石炉,上刻四个字:“敬惜字纸。”石炉里还有余烬,把字纸放下去,有时有一朵小火,有时没有火,只见字纸慢慢焦黄,熔入灰烬。
如果有更多的中国人千里跋涉,奔波在灾祸的第一线,展示的是文化良知而不是身份背景,耶律楚材于我们就不会那么陌生了。
宋代历时三百二十年,这期间西方仍然陷落在中世纪的漫漫荒路中,只有意大利佛罗伦萨那几条由鹅卵石铺成的深巷间,开始出现一点社会的清风。在南宋王朝最终结束的那一年,被称为欧洲中世纪最后一个诗人的但丁才十四岁。直到一百七十年后,文艺复兴的第一位大师达芬奇才出生。
可见宋代的辉煌,在当时的世界上堪称独步
囚禁在象牙塔里文艺精英除了自己之外别无可谈,谈完了自己就互为观众。全部无聊、麻烦、伤害,就产生于这种小空间里的“互为观众”。
在如此废墟面前,科场案的曲直,亲人们的屈死,只是变成了历史褶皱中的微尘。
单向完满的理想状态,多是梦境。人类难以挣脱的一大悲哀,便在这里。
魏晋名士的魅力,不在于离群索居、傲视众生。这事说来话长,此处不作评论,但有一点可能是定律;任何傲视众生的人都谈不上魅力,魅力在于交流,在于发射,在于广泛的被接受。未曾交流,不被接受的魅力,不叫魅力。
有些文人,刚流放时还端着一副孤忠之相,等那一天圣主来平反昭雪,有的则希望自己死后有一位历史学家来说几句公道话。但是,茫茫的塞外荒原否定了他们,浩浩的北国寒风嘲笑着他们。
马可波罗和欧洲传教士鲁布鲁乞眼中的中国,优美高贵恭敬忠厚善良,这让今日的我们汗颜无比
他回头看了一眼西天凄艳的晚霞,那里 ,一个古老民族的伤口在滴血。
青年人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在我们出生之前已经精精彩彩,复复杂杂地存在了无数年。
文化最容易琐碎又最不应该琐碎,最习惯于讲究又最应该警惕讲究。
君临万物的高度,到头来只能构成自我嘲弄
在我看来成熟男子的重要魅力在于责任心,在于一种使你的爱人和你周围人产生安全感、信任感的稳定风范。
哥伦布没能发现印度,他其实失败了。但是他发现了美洲,他已自成标杆,无论对错。
美,竟是这般寂寞与无奈
艺术的重大使命,就是在寒冷的乱世中温暖人心。
最高贵的艺术,未必出自巨额投入、官方重视、媒体操作,相反,往往是对恶劣环境的直接回答。艺术的最佳背景,不是金色,而是黑色。
安适的山寨很容易滞留人生。
人生的滋味,在于品尝季节的诗意——从自然的季节到生命的季节。有了诗意,人生才让人陶醉。
人生的追求,情感的冲撞,进取的热情,可以隐匿却不可以缺乏,可以恬然却不可以清淡。
似病似死间,也可能豁然洞开,惊鸿一瞥,执掌起满天晚霞。
世间最悲痛的事,莫过于好人自杀。
只要稍稍闭眼一想,有一个原因就会立即浮现出来,并且几乎毫无争议地占据主要地位,那就是:为了名誉。
为了名誉,这么多善良无辜的躯体居然愿意撕裂自己、殒灭自己,结束自己的存在状态,细细想来,实在让人震颤。有时在电视中看到世界某地一些动物在海滩边上或密林深处自杀,已经使我们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何况我们说的是人,而且是好人。逼迫好人自杀的一定是邪恶,但好人既然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要去怕邪恶?可见还有一种比邪恶更为恐怖的力量横亘其间。
我们要回去的地方已经很近,就在前面。我现在想的是,我在离别之后才读懂了它。
离别之后才懂了它——这句话中包含着一份检讨。我们一直偎依它、吮吸它,却又埋怨它、轻视它、责斥它。它花了几千年的目光、脚力走出了一条路,我们却常常嘲笑它为何不走另外一条。它好不容易在沧海横流之中保住了一份家业、一份名誉、一份尊严,我们常常轻率地说保住这些干什么。我们娇宠张狂,一会儿嫌它皱纹太多,一会儿嫌它脸色不好。这次离开它远远近近看了一圈,终于吃惊,终于惭愧,终于懊恼。
他发现了一头鹿,觉得那就是让他派遣痛恨的对象,那就是自己不忠诚的妻子的借体,便握缰狠追,一再开枪瞄准,那头鹿当然拼命奔逃。不知道追了多 远,跑了多久,只知道耳边生风、群山急退,直到暮色苍茫。突然那头鹿停步了,站在一处向他回过头来,他非常惊讶,抬头一看,这儿是山地的尽头,前面是深不 可测的悬崖。鹿的眼光,清澈而美丽,无奈而凄凉。他木然地放下猎枪,颓然回缰,早已认不得归去的路了,只能让马驮着一步步往前走。仍然不知走了多久,忽然 隐隐听到远处一个女人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走近前去,在朦胧月光下,妻子脸色苍白,她的目光,清澈而美丽,无奈而凄凉。
善和爱是历史的结果。....
善和爱是一场代代相传而又艰苦卓绝的接力赛,只是为了把人类拉出无边的黑暗。
造谣无责,传谣无阻;中谣无助,辟谣无路;驳谣无效,破谣无趣;老谣方去,新谣无数。
人们为种种界限而敏感的生存,既警惕有人越界而入,又警惕有人越界而出,即便在界内,又何尝有一刻安心,结果难免把从业同行逐个当作了或隐或显的对头。
墨子,墨家,黑色的珍宝,黑色的光亮,中国亏待了你们,因此历史也亏待了中国
没有废墟的大地太拥挤了,没有废墟的人生太虚伪了。
对他这么一个要么中止,要么高效的人来说,太知道无聊是什么。
不想搪塞,当然沉默,牵牵嘴角,已是礼貌。
一切装腔作势的深奥,自鸣得意的无聊,可以诓骗天下,却无法面对孩童。
人性的最好诠释
以空求实,无异于以假求真。
诚恳坦然地面对奋斗后的失败,成功后的失落,我们只会更执着。
说自己冷的人不可能真冷,因为真冷无感于冷。
真正自信的人,总是简单的铿锵有力。
一次次等待,直等到长眠在一处。
人格尊严,不可泛化。
更麻烦的是任何一座像样的城市都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社会心理规范,言语举止、步履节奏、人情世故,都与此密不可分,说的好听一点,也可以说是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情。难道,这种渗透到每一条街、每一间房、每一个人浑身上下的风情也会在某一天突然烟消云散?
唐末一个逃难者在严寒之夜被扯进了一扇柴门,宋代一个书生落水被路人救起,这可能就算我们的祖先,一场灭绝性的征剿不知被谁劝阻,一所最小的私塾在某个荒村开张。这些事情,也可能远远的与我有关,因此我们区区五尺之躯,不知道沉淀了多少善良,文化是一种感恩,我们要懂得把他们完全唤醒”
历史,曾经在这块荒凉的土地上做过一个有关城市的梦。梦很快就碎了,醒来一片荒凉。
不要为人生制定太多归宿性的目标。一切目标都是黑暗的,至少是朦胧的,只有行动才与光亮相伴。
北雁长鸣,年迈的帝王和年迈的乞丐都一起听到了;
寒山扫墓,长辈的泪滴和晚辈的泪滴却有不同的重量。
就像大鹏和鸿雁相遇,一时间巨翅翻舞,山川共仰,但在他们分别之后,鸿雁不断地为这次相遇高鸣低吟,而大鹏已经悠游于南溟北海,无牵无碍
归去来兮。家乡可以很近,也可以很远。生命可以是五尺之躯,也可以是万里苍原。
圣洁总会遇到卑劣,而卑劣又总是振振有词,千古皆是。
无数的未知包围着我们,才使人生保留迸发的乐趣。
无数苍老的巨石,不管是当年的楼础、殿基还是雕塑,全都从千年的颓废或掩埋中踉跄走出,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大道两旁。就像无数古代老将军烟尘满面地站立着,接受现代人的检阅。
就城市而言,如果所遇所见都年轻亮丽,那一定是火候未到,弦琴未谐。这就像写作,当形容词如女郎盛妆、排比句如情人并肩,那就一定尚未进入文章之道。文章的极致如老街疏桐,桐下旧座,座间闲谈,精致散漫。
人家在制造枪炮,他们在制造手表,等到硝烟终于散去,人们定睛一看,只有瑞士设定的指针,游走在世界的手腕上。
修佛不等于求福
说了那么多——“如若你不在,我等你归来”,也比不过你一句——“我不会等,我去找你!”
中立是战争的宠儿,也是交战双方的需要。
总有人在路边问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两者关系如何?”
我回答:“没有两者。路,就是书。”
有很多历史悲剧,站远一看,都成了历史幽默
哥伦布表明了流浪的本性:不问脚下,只问前方。
用污泥涂脸,求得寂寞与安宁。
最坚决的分离大多是由于情感。
年岁越长,披阅越多。
那么,我可以公布旅行的秘密了:
让孤独者获得辽阔的空间,让忧郁者知道无限的道路。让年轻人向世间作一次艰辛的报到,让老年人向大地作一次隆重的告别。让文化在脚步间交融,让对峙在互访间和解。让深山美景不再独自迟暮,让书斋玄思不再自欺欺人。让荒草断碑再度激活文明,让古庙梵钟重新启迪凡心......
那么,走吧。
寻找远方的自己,开创圈外的生活
辽阔的华夏大地从根子上所浸润的是一种散落的农业文明,城市的出现是一种高度集中的非农业社会运动,因此是这块土地的反叛物。这种本质对立,使城市命中注定会遇到很多麻烦。从一时一地看,城市远比农村优越;但从更广阔的视野上看,中国的农村要强大得多。
安静,是一种哲学。
我来架伞。